第三十一章
霍去病今日在太仆府有一个宴会,他在酒宴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匆匆告别姨父公孙贺,舅父卫青,姨母卫君孺,母亲卫少儿,还有舅母平阳公主等等亲戚回府去了。
卫少儿和姐妹们面面相觑,去病哪回出来不是喝够了才走,什么时候变成一个恋家的男人了?
“是关心那没出世的孩子吧?”卫少儿总觉得儿子不管是遗传了他老爸的基因,还是遗传了她自己的基因,都不该对女人太专情。
平阳公主正剥葡萄吃。这是博望侯张骞从西域带回来的一种水果,由未央宫中的宫人培育了几年,今年刚刚喜获丰收。
如今长安城的贵妇们都以吃这种味道酸甜的果子为时尚。
平阳公主听见卫少儿的话,忙丢下葡萄,用菊叶浸过的水沾了沾手指,方转过头对卫少儿道:“我们家去病这阵子总赶着回家,这里可有一个笑话听……”
卫家众女眷立刻团团围拢:“什么笑话?”
平阳公主卖了一阵关子,方道:“一个月前,去病将我那四个丫头退回来了。”
“退回来了?”赵清扬她们被送入冠军侯府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只不知道已经送回来了。
平阳公主拿起一把秋纨扇,摆出“我很无能、非常失败”的神态:“是啊,送回来了。那么漂亮的姑娘他连看都没看一眼,清扬可哭了整整两天呢。我都不好意思说。”
“哦?”长安城贵妇们满脸挖掘八卦、深度观察的表情。
平阳公主将秋纨扇掩住口,含笑道:“去病还跟我说了缘由。”
大家想,霍去病把自己舅母送的礼物送回去敷衍出点理由也是应该的,平阳公主道:“这个缘由说出来当真了不得。”
大家的胃口再次被她吊起来:“什么缘由?”
平阳公主吃吃地压低嗓子说了一句什么,几位贵妇听完都诧异起来:“霍侯爷如何会说出这等孩子气的话?”
平阳公主轻轻扇弄扇子,低低笑了起来。
少顷,大家也纷纷大笑了起来。
卫少儿更是笑弯了腰:自己儿子一向少年老成,怎会说出这么幼稚的话来?不过想想也是,要论岁数,儿子要到下个月初三才行冠礼。
说起来真正好笑,她这个人高马大的儿子,在长安城里横行霸道了这么久,要到下个月才算是大汉朝真正的成年男子。
卫大将军和公孙太仆听见这边女眷们闹作一团,都笑了笑继续喝酒:女人家就是喜欢多事!
卫青看见自己妻子那份神采飞扬的模样,心想,公主是越活越称心,越活越年轻了。
卫大将军为自己能够给公主带来这点幸福,而微微含笑。
他正出神,这边公孙贺问自己的连襟:“仲卿,你说谁家的姑娘比较适合去病,看这情形皇上要做定夺了,这……”
公孙贺也是谨慎小心的人,卫青明白他的的意思:公孙贺明为提儿女姻亲,实则说的是大汉政务。霍去病如今身为大汉朝的骠骑将军,即全国骑兵总司令,手中的兵权不小。他的婚姻将决定了大汉朝今后各方势力的新走向。
卫青摇摇头:“走一步看一步吧。”
让霍去病去尚翁主是不可能的,皇上刚平了淮南王不久,如今正防着那些藩王呢。
公主么,年龄相当的也只有卫长公主,已经定了平阳侯曹襄,年前便会成婚。
其余大臣家里倒是条件相当的千金甚多。卫青家有长女卫昭,公孙贺家二女儿公孙如悦,陈掌前妻之女陈岚雪,平阳公主的长女曹凌……每一个都可亲上加亲,权力加权力……
皇上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其实何劳旁人多操心?他们的冠军侯自己的事情一向自己做主。
霍去病站在自己的房间门口非常生气:绿阶居然没有在他房中等他!她还让人传话给他,说自己已经睡下了。
她可胆子越来越大了,竟然敢公然违背他的命令!他生气地向绿阶自己的屋子走去,一把拉开细棱木格门。
几片早落的秋叶随着他开门的力度迫不及待地灌入房中,绿阶连忙用手抓紧被子。她早早脱了外衣上了床,坚决不去他的屋子里随他“就寝”。
跟他一起睡觉,绿阶如同跟一只老虎睡觉,如何能够安睡。虽然他现在待自己不错,但是态度语气依然是一贯的强硬,到了床上孤男寡女的,还能有什么好结果?
“为什么不去我屋里?”
“……”绿阶还真没有说得出口的理由。
“你一个人睡再冻了怎么办?”
“咳……”绿阶咳嗽一声,他要真的是这个意思就好了。“奴婢的被子换了厚的了,”绿阶翻出被子一角给他看,“奴婢这里挺暖和……”绿阶的新被子果然又厚又大,仿佛云朵一般将她埋了起来。
“不行!”这被子太厚了,岂不是更容易被踢掉?
“奴婢会当心的……咳咳……”
“哼!”
她会当心?那怎么咳了这么多天?霍去病来掀她的被子,“快起来!”
他太凶,绿阶更不敢跟他走,紧紧抓住被子:“……奴婢……奴婢……已经睡下了。”霍去病掀到一半不掀了,发现她里面确实只穿了中衣。
“穿起外衣跟我过去!”霍去病沉下眼睛:去不去?
不去……
绿阶将自己先前脱下来放在里床的外衣,往被子里面掩饰得好一些,摇头做彻底躺倒状:“咳咳……”她不愿意去,“侯爷请回吧……奴婢咳咳……奴婢……真的睡下了……咳咳……”
她话说多了,越发咳得厉害。
霍去病当然越发不会放过她。
霍去病见她消极反抗,便主动出击,自己去找她的衣服。
找了一圈,没有看见绿阶的外衣,她的小屋收拾得非常干净,一眼就望到底了。
他看到床边有两只非常大的香樟木铜钉箱,他估计这里就是绿阶的衣箱,走过去一把扭开紫铜铜锁,掀了开来。
绿阶好不容易等他放开了自己的被子,刚放松一点,抬起头一看他的动作,脸都紫掉了:那个衣箱里放着她常用的衣物,最上层全是她的亵衣!
绿阶赶紧爬起来去掩自己的箱子,霍去病手脚比她快多了,还没有等她从床上爬起来,就已经将她的亵衣一把提了出来。绿阶惊叫一声,目瞪口呆地看着某片布料在他手里晃荡着。
霍去病本来是在找她的外衣,对于手里捏到的柔软东西根本没注意。听到绿阶如此紧张,他也仔细看了一下……
“这是什么?”霍去病非常奇怪,一块布而已,她叫什么叫?
绿阶望着他大大喘了两口气,简直要昏厥过去的样子。
霍去病诧异地瞄一眼绿阶,为什么作如此夸张的表情?他拿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他自己看了看,认出来这是绿阶贴身的小衣——嘴一撇:“这是你的亵衣?”
“呜……”
绿阶一头扎入被子里扮演鸵鸟。
切!
他满不在乎地将那件亵衣丢回到衣箱中——她的这种衣服,他又不是没见过。
绿阶从被子里露出一只眼睛看他还有什么举动。
只见他放弃了那个装满了女子贴身衣物的箱子,足尖一挑,另一个箱子便被他挑开了。这个箱子里码得整整齐齐,倒都是挺厚实的织锦缎、云罗绸什么的,看起来像外衣了。他稍微翻了翻,不但都是外衣,而且都是非常漂亮非常高级的衣裳。
他心中越发诧异,怎么从来没见绿阶穿过?
他从里面挑了一件银白底长袖罗衣,上面染着一片片红色的枫叶图案。
他拿着衣裳来到绿阶的被子边上,担心她挣扎伤害了胎儿,下狠手将她干净迅速地一把拖将出来。绿阶完全被他掌控住,无可奈何如一只被他活活剥出壳的小鸡,瑟瑟发抖。
霍去病手一展,长袖罗衣就罩在了绿阶的身上。
银白色的绫料上,渲染着一片片色泽艳丽的红枫,他看了一下:这衣裳的料子多鲜艳!她成天穿了件素衣裳,放着这么多好衣服不穿,比他还奢侈浪费!
见她已经裹上了外衣,他也不跟她罗嗦,将她凌空抱起来带回自己的房子。
汤医师已经听说了侯爷要绿阶“侍寝”的事情,连忙赶了出来,正看到霍去病将绿阶带出房门的情景。
秋风飒然而起,点点落叶凌空而舞。
霍侯爷横抱着绿阶,绿阶长发纷披随风飘扬。身上的银色织绫点染着片片如血的红枫,看在眼里说不出的造型霹雳,触目惊心。
老人家也是有过风流韵事的人啊,见此情景,此生所有最激情最奔放的记忆纷至沓来,将他瞬间淹没,汤医师顿时唇焦口燥呼不得:造孽啊!
“侯爷,侯爷!”汤晏慌不择言,“侯爷不能将姑娘带到房里去侍寝!”
这老头子根本就是吃了猪油昏了头!
霍去病一派无辜善良之心,被他曲解成为禽兽之意,憋闷之余冲他飞起一脚,扫清障碍直奔房间。
汤医师一个趔趄跌在地上,侯爷是个武功高强的人,当然不会去误伤一个老人。汤医师为绿阶叹息:姑娘,这叫命啊!
其余众人对于霍侯爷的行为表示非常之理解,男人嘛!
唯一不理解的是,他既然要寻人出火,为何不留下赵姑娘她们?四个美人轮番上阵,那多爽!
霍去病一走入屋子,立刻哗啦一声将房门关得死紧。
大家彼此都心照不宣:非常明显,冠军侯府的这个夜晚,将被他们的侯爷搞得很黄很暴力。
云梦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