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坏牙齿39
日出到日落,两个人足足在海滩上泡了一整天。
直到晚上天全黑下来,他们才返回酒店。
谈小凡挂裴清昼身上,他饭也任性说不吃了,一进房间就立马蹬掉人字拖,爬上床要钻被窝里呼呼大睡。
裴清昼不惯他这毛病,拎着他后衣领把他揪下床,勒令他不洗澡不许睡。
谈小凡也有小狡黠,他转回身来抱住裴清昼腰身,待裴清昼一低头,他就去咬裴清昼下巴。
像只小狗,实打实讨好主人。
裴清昼和谈小凡在一起时无需忍耐,哪怕刚认识那会儿,他也几乎不对谈小凡设防。
至今,他仍说不清这算不算另一种一见钟情。
裴清昼禁不住谈小凡如此示好,他被吻得情动,干脆一把托抱起谈小凡,把人抱去套房外的私人海滩。
浅滩上有遮阳伞,亚麻席,抱枕两只,烛台数盏。
裴清昼将谈小凡压在温热细腻的海沙上。
然后,谈小凡眼看着自己的小背心小短裤被海水冲向浅滩,越来越远。
谈小凡想逃脱,借口当然是捡衣服,他试图挣脱裴清昼给自己的束缚。
裴清昼已经放纵这孩子只穿着条沙滩裤在自己面前跑了一整天。
满眼白花花细胳膊细腿,现在他可不愿轻易放过。
沙再柔软也是沙,吃了那么大力道,谈小凡膝盖被搓磨得泛红了一大片。
裴清昼看见了,于是故意放纵他爬到自己身上。
不过小草包终究还是小草包,长进不多,没一会儿就趴倒在裴清昼身上喊累。
裴清昼在他腰上掐出指痕,小草包狠心报复他,张口咬住裴清昼的脸。
谈小凡嘟囔:“都咬不破,可太厚了。”
裴清昼把谈小凡裹进怀里,一翻身,紧紧拥好。
也是那晚睡下后,谈小凡缩成一团睡在床沿上,裴清昼抱了几次都抱不到人。
等躺了片刻,关着灯,四下寂静无声,裴清昼才明显感觉到谈小凡在偷偷发抖。
裴清昼打开灯,坐起身来问谈小凡:“哪里不舒服?”
谈小凡支支吾吾不肯老实交代,最后是看实在躲不过去了才说了一个字:“疼。”
裴清昼神通再大也不是医生,他掀开被子就要去脱谈小凡睡裤。
谈小凡赶快抓紧裤腰,裴清昼才不由着他,谈小凡眼瞧要拦不住,才忙说:“不是不是,是牙疼。”
裴清昼还没反应过来,谈小凡已经抱着脑袋疼得一头扎到床上。
室内暖色照明不会太亮,裴清昼揉揉谈小凡后脑勺,谈小凡乖乖枕到裴清昼腿面上。
谈小凡张大嘴巴,裴清昼举着手机给他照口腔里面。
借着强光,他隐约能看见谈小凡右后侧下面的一颗牙齿有轻微黑色。
裴清昼把谈小凡抄抱回怀里,声音很强硬的问他:“什么时候开始疼的?怎么不早说?”
“…路上就疼,但您好不容易才有休假,说出来多扫兴,”谈小凡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小,“而且我怕看医生。”
酒店经理介绍说我们这里有完整的医疗系统。
谈小凡捂着嘴跟在裴清昼身后,经理连忙改口道:“可我们这里唯独没有牙医。”
牙疼真要命。
谈小凡抓着裴清昼衬衫衣角,他是懂事小孩,再疼也不吭声。
裴清昼冷下脸,酒店经理急得团团转转,等过了半小时,酒店方才好不容易联系到当地一家牙科诊所。
牙科诊所在马埃岛,从伊甸过去只能搭直升机。
谈小凡有自知之明,他说:“我自己去,您在酒店休息。”
裴清昼板着脸凶他:“语言都不通,我敢让你一个人去?被拐跑了都不知道。”
可谁敢拐他,裴清昼的心肝。
凌晨十二点,谈小凡裹着毯子跟裴清昼去乘直升机。
飞行路上,裴清昼脸色不好看,谈小凡唯恐再惹他心烦,就只能悄悄躲在座椅里。
直升机降落,裴清昼一步迈下去。
此时谈小凡已经有些发烧了,裴清昼单膝蹲下,他把谈小凡拉到背上,待将人稳稳背好,才再站起身来。
牙医是香港人,与他们交流无障碍。
谈小凡忐忑不安的坐在就诊椅上,等牙医一打开顶部照明,他就瑟瑟发抖到直冒冷汗。
裴清昼见谈小凡紧紧攥着自己衣摆,他走过去,把谈小凡的手握进掌心。
谈小凡只坏了一颗牙齿,浅龋。
牙医技术精湛,就诊全程不超过半小时。
牙不疼了,谈小凡就重新活过来。
他拉着裴清昼,没心没肺的问他回酒店有没有大餐可以吃。
裴清昼气还没消,装高冷,根本不理他。
牙医见他们举止亲昵,便指着谈小凡,随口问裴清昼:“他是您爱人吗?”
谈小凡一听到牙医问裴清昼这句话,便立即十分慌张的逃开了,他很怕听到那个答案。
裴清昼本来是要答的,但他看谈小凡松开自己的手,尴尬走开,就也只能是对牙医勾了勾薄唇,并没给出任何答复。
他和谈小凡,一个内敛封闭,一个自卑倔犟,从头至尾,他们都在相互逃避。
又一年初夏,裴清昼拿过谈小凡手里的枯树叶。
谈小凡侧过脸看他,裴清昼哄他说:“我知道一家牙科医院,那里看牙可能不那么疼。”
裴氏旗下有医疗系统,私立医院只是其中很小一部分。
裴清昼来之前已经同医生打好招呼,谈小凡虽然还是很怕,但也顺从听话的走进了诊室。
女医生给谈小凡做了全面检查,还是只有一颗牙齿浅龋。
裴清昼始终都跟在谈小凡身侧。
女医生打开就诊椅上的照明灯光,谈小凡极为自然的就去抓上了裴清昼的手。
谈小凡怕疼,一直都闭着眼睛,所以他没看见裴清昼一瞬间就红了眼眶。
治疗很顺利,从医院出来,裴清昼带谈小凡到医院对面的商场去买冰淇凌。
裴清昼说自己不吃,谈小凡就向服务员要了两只勺子。
谈小凡把一只勺子递给裴清昼,问他:“他们都工作,您不忙吗?”
裴清昼只拿着勺子,但并不用。
谈小凡告诉他草莓味儿最好吃,裴清昼便当真挖了一匙草莓味儿冰淇凌放进嘴里。
他对谈小凡说:“我最不忙,你无聊就随时叫我出来。”
谈小凡又不傻,说裴清昼骗人。
裴清昼与他开玩笑:“真不忙,有钱人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
谈小凡被逗得笑弯了眼睛。
吃完冰淇凌,牙一点点都不疼了。
谈小凡肚子饿,裴清昼又说:“我家阿姨做饭很好吃。”
裴清昼带谈小凡回家,张姐知道后自个儿偷摸哭了一顿,又赶紧张罗出一大桌谈小凡以前喜欢吃的菜肴。
大病一场,谈小凡瘦了许多。
张姐站在桌边看他吃饭,看着看着又回厨房去一个人抹眼泪。
吃过饭,裴清昼带谈小凡到家里四处参观。
见到琴房,谈小凡眼睛都亮了,他问裴清昼:“您也会弹钢琴吗?”
裴清昼犹豫了一下,回答说:“我不会,我爱人会。”
“您有爱人了?”谈小凡歪着脑袋看向裴清昼,“我以为您还单身。”
“我爱人离开了。”裴清昼补充道。
谈小凡小声重复:“离开了?”
裴清昼勾起嘴角冲他笑了笑,口吻释然的说:“是我做的不好,爱人才会离开。”
谈小凡若有所思着点点头,只浅浅应了一声:“哦。”
动别人的钢琴总归不好,尽管裴清昼让他试试,但谈小凡也没有去碰那架钢琴。
出琴房就是旋转楼梯,裴清昼走前面,谈小凡尾随在后头。
两人静静走了许久都没再主动说话。
到了一楼,裴清昼转过身想问谈小凡口渴不渴。
谈小凡却突然抬起头,眼巴巴瞧着他说了句:“您别伤心,您人这么好,您爱人他一定会回来的。”
裴清昼别过头,眼眶又红了,他低声说:“我之前对他特别不好。”
谈小凡摇了摇头:“您很爱他,我能感觉得到。”
裴清昼不再说任何话,谈小凡的目光执着又坚定。
校乐团合演结束,许星燃看到小念发来的消息后,追来裴家。
许星燃等在客厅,裴清昼并不准备见许星燃,所以他只把谈小凡送到偏厅就止步了。
谈小凡知道许星燃来接他自然很开心,他小跑着穿过客厅,奔门口去。
“哥。”
是谈小凡的声音。
隔着那么远,几道墙,裴清昼指尖控制不住的发抖,端着的茶杯没拿住,白瓷摔碎在地上。
许星燃只比谈小凡大两个月。
谈小凡从醒来就一直喜欢管许星燃叫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