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3/3)
一提盛岚,钟贞吓得把喝进嘴里的茶全吐了出来。
盛家是隶属朔北军的医户,盛岚打小就跟着她爹混在朔北军营里长大,医术出神入化,尤其是伤科。可以说,若是没有盛家,就卫将军这种打起仗来不要命的,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这回入京,祸福难料,盛老军医特意叫盛岚跟着来了,怕万一将军在京城有个什么,身边也能有个信得过的大夫。
卫骞要把屋里东西给盛岚检查,显然是这些东西有问题。
钟贞默默放下手里的茶杯,用力擦了擦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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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亓府溯雪院。
亓深雪睡得并不安稳,他一面担心那人拿了银子还要闹,三不五时就让云吞偷偷出去打听消息,一面又害怕这事传到老爷子耳朵里。
亓府门风清正,代代克己守礼,从没出过始乱终弃的丑事,这事要是被老爷子知道,是铁定要逼他娶亲的。
亓深雪熬了半日,心气儿不足了,很快便昏昏噩噩的发起烧来。
才洗净了没多会,身上就又因发热出了一身潮汗。
小病小恙大家都习以为常,溯雪院里就常备药材,云吞不敢声张,煎了点药喂他喝了,又煮上粥,对外只说是少爷心情不好,谁也不见。还有公子哥儿来找他玩的,都被云吞一股脑拒了回去。
好在他任性惯了,找他玩的吃了个闭门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倒是过了晌午,亓相议政回来,听说亓深雪终于回府了,朝服也没来得及换,直奔着溯雪院就来了。
老爷子因为亓深雪离家出走的事憋了一肚子火,在朝上就没少和同僚呛,这还没进门,就隔着院墙中气十足地喊道:“好小子!还知道回家啊,要不干脆把咱们亓府大门的御赐匾额也扛到你那东湖画舫上去得了?”
亓深雪此时才睡醒,因为屁股疼,正温温吞吞地趴着让云吞给喂粥吃,一听这动静,吓得立马一抹嘴,把被子从头盖到脚,生怕被看出一丁点痕迹来。
于是老爷子进了门,看见的就是瘦瘦弱弱一条人,窝在被子里,而云吞垂头耷拉脑地端着粥。看那被子起伏,塞只猫都能比这个鼓包大,老爷子想起孩子和他可怜早逝的娘,顿时什么责备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亓老爷子瞪了云吞一眼,可云吞什么也不敢说,眼观鼻鼻观心地躲远了。
“阿雪,是阿爷来了。”老爷子轻声道,“怎么又不高兴,跟阿爷说说。”
亓深雪睡了一觉又发了热,身上更加酸痛,嗓子尤其哑的说不出话来,若是张嘴,肯定是说什么错什么,正巧他背对着亓老爷子朝里躺着,便干脆蒙着头不吱声了。
反正以前亓深雪闹脾气时,不说不动不吃饭,也是常有的事。
老爷子看他不理人,气势上又降了三分,耐心道:“是不是还在怪阿爷催你娶亲啊……阿爷也是为你好,你娘走得早,阿爷实在是舍不得你吃苦……”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亓深雪更加不高兴了。
他往里拧了拧,不小心又蹭了伤处,后面某个上过药的地方立即窜过一阵疼。
于是在被子里隐隐抽了一下。
亓老爷子不敢再提娶亲这事了,怕又拗上了这孩子的臭脾气,再把人逼得离了家,转而哄道:“不提这个了。乖孙,今天出宫遇上了你姑母身边的胡公公,你姑母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特意差人赏赐了好几箱小玩意给你,要不要起来看看?”
“还有你上回老念叨那个宫宴上的珍珠玉露好喝,陛下还记得呢,这回命御膳房多烹了几盅,都专门给你留了,尝尝是不是那个味儿?”
“之前那个芝麻酥……”
亓深雪:“……”
更饿了。
他重重咽了几下口水,本来身体就酸疼,他没吃没喝精神不济,没多久就意识昏沉,后来外头说了什么,他听得断断续续。
老爷子嗡嗡嗡嗡念了一大堆,丝毫没能撼动被子里这坨人影,只能叹了口气。嘱咐云吞照顾好少爷,摇了摇头走了。
许是老爷子一直念叨着结亲的事,亓深雪闭上眼后竟见到了自己大婚的画面。
画面里一片喜红,他胸前挂着硕大的红绸球,看着身旁的朦胧人影,两人衣连着衣,手连着手,黏黏糊糊回了房间。红衣公子半揽着他,轻轻剥去了他身上的喜服,将他慢慢放在了床上……
公子握着他的手,从腰一点点地往上,烛光正好。
然后,那人在暧昧夜色里,露出一口璀璨白牙,猛地撕开衣襟,露出一坦硕胸,豪迈粗犷道:“相公!气氛正浓,为妻给你表演个——胸,口,碎,大,石!”
“——!!”
亓深雪骤然惊醒,冒了一身汗出来,这才发现是场梦。
“云吞!云吞!”他唤道。
外面干活的云吞听见动静跑进来,看见小少爷鬓角全是汗,正两手交错搭在胸前,望着房顶仰天叹气,那样子活生生给云吞看出了一种“出气多进气少”的感觉来。
“怎、怎么了少爷?”云吞擦了擦手上的水,开口问道。
亓深雪幽幽地转过眸子,道:“我中邪了……我的汉白玉小棺材呢?我要躺进去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