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舍命救夫赴杀场177
胡绥绥急波波,备询颠末。
裴焱有什么危险,姑姑姨姨七嘴八舌也说不清楚,它们只是在林间听到了八个凶神恶煞的大汉的对话,说要在黄草山上设下埋伏,用弓箭直取裴焱的性命。前不久他们已动身前往黄草山,各骑一匹马。
“府君在汉州为理,为人善良,护我狐族,吾一听府君性命受胁,心里颇颇儿发急,一时难辨那些话是真是假。只怕是真的,今不与绥绥说,到时候我们可是间接害了府君。”其中一个庚齿稍长的姑姑揣着前爪,泪眼溶溶,对胡绥绥说道。
胡绥绥手足无所措,回:“我知姑姑姨姨们是什么意思,若是假,不过虚惊一场,绥绥又怎会怪你们。可若是真,那绥绥要给姑姑姨姨磕上百个头。”
从京城回到汉州,黄草山是必经之地。裴焱不喜光明较著地进京,自然不带侍卫,身边仅车夫一人而已,那八个男人身强力壮,暗中设下埋伏,不知情头的裴焱哪里是他们的个儿。
胡绥绥两下里着急,急得眼帘发热,知道有人要杀裴焱,何人为何目的,这不是现在该想的事情,当务之急是要让裴焱安然归来。
掐指算裴焱的路程,大后日便会过黄草山,此地到黄草山,有一昼一夜之距,不停爪地跑,定能和裴焱相逢,劝裴焱绕过埋伏,另寻小径归府衙来。
黄草山这个地方,是她的故居,胡绥绥再熟悉不过了,哪处的小径平坦,哪处的小径陡峭,她都十分清楚
这事暂不能与外人说,一来不知是真是假,二来若是真,这般泄语他人,恐怕会打草惊蛇,再来事后受问是如何知道的,她又怎么解释得清楚,到时候身份败露,也会累了裴焱。
姑姑和姨姨本想替胡绥绥去寻裴焱,奈何它们和裴焱并不通言语。除了亲自前往,胡绥绥茫无善策。
眼看天要亮起,胡绥绥不敢再犹豫一刻,决定亲自前去,她唤醒还在睡梦中的裴姝,道:“姝儿,阿娘有事,要离开几日,这几日姝儿乖乖的。”
裴姝揉着睡眼,听到胡绥绥的话,陡然清醒,抓住胡绥绥的手腕,问:“阿、阿娘去哪里?”
“你爹爹失路了,阿娘去迎爹爹,你爹爹好面子,这件事姝儿莫要向他人提起。”胡绥绥在裴姝额上印下一个吻,声颤气促回,“阿娘很快就回来,和爹爹一块回来。阿娘不在,姝儿要乖。”
“姝儿知道了。”裴姝不疑,在胡绥绥腮上回一个吻,“那阿娘和爹爹快些回来。”
“好。”胡绥绥回道。
胡绥绥走笔写封信留给周巡,代请他照顾裴姝几日。昧爽始苏,胡绥绥出府衙即变成狐狸,一阵风往黄草山的方向跑去。
跑前,姑姑姨姨带着疑惑问她:“为何不出一辔头?马儿的腿,可比我们的腿长。”
“我不会骑马,且马儿惹人注目,此次前去,动静小些,才会对裴裴有利。”
胡绥绥这般回,姑姑姨姨觉得有道理,送胡绥绥至树林,嘱几句小心,便不再往前:“你安心去,姝儿我们会帮你照顾。”
“谢谢姑姑姨姨。”裴姝是胡绥绥的心头肉,有它们照顾,她便能放心离开。
动身着急,胡绥绥身上带任何东西,饿了就吃路上的野草填骨髓,渴了就喝河水加气力,一路上登涩道、步芳草、跃河流,触着销铄的地面呸呸地跑。跑上万步仅休息半刻,休息时脚步并不停下来,而是改跑为走,鹅行鸭步,走得极其慢。
白日里顶着烈日跑,夜间冒着凉风跑,一冷一热袭扰肌骨,胡绥绥很快感到身子不恣。腰累得闪,尾倦得折,咽间作痛,胃里翻滚,脑袋发热,气息仅属,看来有些暍暑了。
到了三更,再跑上三百米就到了黄草山,或许是松了一口气,身子在那瞬间实在受不住,靠在大树旁还惺。跑了八九个时辰,四个皮肉厚实的爪子被磨破了,流血殷然已有半日,痛不可名状。
豁了的皮肉里嵌了许多沙子石子,跑时感不到疼,现在停下来,若有刀割五中,疼得胡绥绥泪儿在眼中打转,暗抽泣。
趁着休息的时候,胡绥绥挑出石子,舔净沙子,用弯月形的树叶裹住爪底,减少皮肉与地面来的摩擦。
伤口粗粗清理了一番,胡绥绥不敢贪月色,踱到河边咕噜咕噜饮水,吃下几团草,解渴饱腹后,从速前进。
初到黄草山,鼻腔内缥乎嗅到了酒肉之味,觉怪异,胡绥绥循味而去,但见八个状貌魁梧,不类强盗的大汉围坐在树下,弓箭置于腿上,正在欢然畅谈 。
胡绥绥颜色死灰,疑他们就是姑姑姨姨口子说的那些恶人,乍胆接近数步,向树干影占,藏得溜严,竖起双耳,屏住呼吸窃听他们的谈话。
他们只说明日要在这里杀了裴焱,断其颅,到时候领着一颗血头颅回去,便可获得百万钱,一生不再为吃穿愁,还有闲钱寻欢作乐。
这话触在气头上了,胡绥绥暴躁如雷,两太阳星直爆,真想扑上去食其肉,寝其皮。但心下一敁掇,一狐不克抵敌,况且有伤在身,与他们斗动,必死无疑,舍了小命,还救不下裴焱,这样并没有什么意义。
胡绥绥强忍怒意,打帐退下,却不意踩中断落树枝,发出脆快一响。
当中一个大汉,闻得这声响,脸色乍变,杀意迫着,弃酒壶,举弓觑准声响处,道:“何人,速速出来。”
箭无眼,速度快,胡绥绥没有把握躲得开这一箭,镇定如恒,慢慢现身,匍伏在地,并摇尾作乞怜状,以弱示人。
大汉就月一谛,见不是人,只是一只毛发极秃的白狐,稍降警惕心,搁下弓箭,微笑有声,继续畅谈:“听说汉州刺史不许人猎杀狐狸,也不知是为何。”
另一位大汉回道:“有人喜犬,见不得人吃犬肉,有人喜猫,见不得猫无家,估么这位汉州刺史喜狐,故见不得狐被剥皮。”
后边他们说的话,多听无益。从刚刚的谈话中,确定裴焱明日就会经过黄草山,胡绥绥气息咻咻,悄然退下,穿林而遁,心里松了半口气。
她知道了埋伏在哪儿,也赶在裴焱中埋伏之前,到达了这里,一切都刚刚好,不啻入吾彀中。
跑至旷处,抬头便可见明月。
溶溶月色,箐箐芳草,胡绥绥神思一顿,步儿慢下,学恶狼望月一叫。
她在感谢狐仙奶奶,感谢狐仙奶奶听到了她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