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邮票(14)

  “二木?!”

  如同平静的湖水,泛起阵阵涟漪,许翘十分意外:“你什么时候来A市的?”

  林炔步子迈得更大了,双眼含笑走到许翘面前,黑色的牛角扣大衣敞着怀儿。

  他取下自己脖颈间的驼色羊绒围巾,给许翘包得严严实实的,就露出一双笑起来弯弯的眼睛。

  这才说:“前段时间回来的,听张阿姨说你也在这边,正想着什么时候找你聚聚,就在这遇着了,许许……”

  许许……这称呼喊得没大没小的!

  许翘想要敲他的头,一伸手才发现,几年不见,当年还没她高的林炔,现在踮起脚才能打到。

  许翘浅笑:“以前你可都喊我许许姐的,我比你大了一天呢。”

  林炔不置可否,一张嘴就是西北风,此处不是叙旧的地方,他提议:“那边有家奶茶店,要不去坐坐?”

  故人重逢,若非要事在身,许翘倒是也想坐下来同林炔聊一聊,只是眼下……

  林炔见许翘面有难色,笑笑说:“是我考虑不周,要聚聚以后还多得是时间,这么晚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我送你?”

  天挺冷的,许翘比往常要提前出来了四五个小时,总归不能一直站在冷风里等江城衍。

  她点点头,两个人并肩往公交车站走。

  林炔从小走路就不疾不徐,慢吞吞的,好像从来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急。

  骤然相遇,想要问的太多,反倒让两人都沉默了。

  半晌,还是林炔说:“许许,上个月我应聘回这边当教师,临行前,张阿姨听说我要回来工作,托我带了好些风干牛肉过来,让我捎给你。”

  “她?”许翘摇摇头,自嘲地说:“她才不会那么好心给我带零嘴吃!多半是给你的吧。”

  许翘一语中的,就连那笃定的语气神情,都与张岚有八分神似。

  不得不说,这对母女,即便二人之间的关系已经降到了冰点,多年来甚少联络,但对彼此还是十分了解。

  实情确实如此,张岚听说林炔要去A市工作的时候,熬夜做了很多风干牛肉,明明这是许翘最喜欢吃的小零嘴儿,非说那些都是做给他的,就算碰到了许翘,丢了给狗,都不许给许翘吃。

  林炔自幼在许翘家长大,当年出了那档子事情以后,张岚带着他和许翘迁居回B市。

  母女两人冷嘲热讽,日日争吵,高考报志愿的事成了压垮母女关系的最后一根稻草,她们二人矛盾激化,许翘离家出走,这些年很少回家,就算回去,也是母女二人冷脸相对,互相折磨。

  张岚受了很大的刺激,退居二线,从意气风发的政教处主任,成了沉默的独居老人,常年板着一张脸,仿佛遗忘了人还有笑这个表情。

  林炔大学在B市读的,他惦念张岚,每个周末都会去看看她。

  周围邻居甚至都以为,林炔才是张岚的儿子。

  公交车上没有空的座位,许翘靠站在过道里。

  林炔一米八几的个子,往她身边一站,就将周遭的纷纷扰扰都隔离开去。

  她甚至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没办法将眼前这个文质彬彬的大男人跟当年跟在她身后那个哭屁虫联系在一起。

  许许姐,许许姐。

  林炔以前总是这样喊她,他从来不肯喊她名字里的翘字。

  她那会儿逗林炔,说小哭包,喊姓多不亲切,以后要喊翘翘姐。

  林炔有婴儿肥,小脸肉嘟嘟的,咧嘴就哭得不能自已,非说翘字不吉利,死翘翘是死,翘辫子是死,翘尾巴还是死……总之他希望他的许许姐能长生不老,哪怕成为一个老妖精,也要一直活着,永远不死,长生不老。

  “想什么,想出神了?”

  林炔的声音干净清澈,他身上始终带着少年感。

  许翘笑起来,眼睛好似一弯月,“我在想——你现在怎么穿得这么干干净净的,不抹大鼻涕了。”

  揭了他当年的老底糗事,林炔也不恼,两个人一起笑得没心没肺。

  等到了楼下,许翘说:“家里贼乱,就不客套邀请你上楼了。”

  她要把林炔的围巾取下来还给他,林炔摆摆手,“快上去吧,回头等你有空打电话给我,我把风干牛肉给你带过来。”

  他一直目送许翘上楼,看着楼道里的灯,一层一层的亮起来,直到停在五楼,又等着五楼那家窗口映出昏黄色的灯光,这才离开。

  许翘打开房门的时候,着实下了一跳。

  江城衍像是一尊黑脸门神一般,坐在她家客厅的沙发上。

  这人还不客气地掏空了她的冰箱,茶几上摆满了他吃空的零食袋子。

  “围巾丑死了!”

  江城衍吐槽一句还不过瘾,又说:“快取下来,丢垃圾桶里,带上老了十岁!”

  “我带什么围巾关你屁事!”许翘双手叉腰:“江城衍,你不请自入,我可以告你私闯民宅。你说你非法入侵就算了,还跟大爷似的连吃带喝,我还没开口说你呢,你还反倒吹毛求疵说起我来了。”

  江城衍一本正经地说:“就你这门锁,两下就能弄开,我这是在提醒你,干这行最基本的素养是什么,如果现在我不是你的同伴,而是敌人,在你进门的那一刻,我已经有几十种办法,将你生擒。”

  “那我同样有几十种办法,能让你从我的房间里、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许翘不甘示弱,尤其是在和江城衍battle谁是嘴强王者的时候。

  “把围巾摘了!”

  “我不!”

  “摘了!”江城衍一把拉过许翘,将她整个人按在墙边,抽走了她脖颈间的围巾,团成一团,抛进了垃圾桶里。

  江城衍盯着她白皙修长的脖颈,滚烫的呼吸就落在她的脖颈间,有那么一瞬间,他就好似吸血鬼嗅到了迷人的血腥味,一口狠狠地咬了下去。

  许翘咬牙切齿推开她:“江城衍!你有病吧!”

  这人咬得太疼了,她照镜子一看,脖颈上的牙印清晰可见!

  江城衍拉开皮衣立着的领子,露出脖颈间狰狞的伤口,“我记得有些人可说过,她愿意当我的药。”

  江城衍皮肤不爱愈合,上高中那会,一旦受伤了,很多天都不爱好,只是这些他从来不会同别人说。

  毕竟江城衍那时候可是整个科技一高的“暴力担当”,要是被人知道,这老大打个架,留点血,就要住院,那岂不是有损他的“英名”。

  那会许翘又中二叛逆,整天都在想怎么和张岚对着干。

  校园广播刚刚通报了某个高三学长纹身,违反了校纪,有辱校风,她就拉着江城衍一起去弄纹身。

  夏天的风很燥热,江城衍懒洋洋地跟在许翘身后,进了胡同里的一家纹身店。

  小小的店面,没有空调,只有墙壁上满是油污的电风扇吱吱呀呀地转着。

  “选个什么图案好呢?”许翘翻了一圈都没有满意的,她啪嗒合上了图册,让店员拿了一张纸,写了两个花体英文,分别是两个人名字的缩写。

  “就照着这纹吧,给他弄这个XQ,给我来这个JCY。”

  “纹的位置?那就手腕上吧,怎么样?小江江,你脸色怎么那么差,不会是害怕这个吧?”

  “我会怕?就纹这个!”江城衍朝着纹身师傅,伸出了手腕。

  人的手腕皮肤比较薄,是个纹起来相对来说比较疼的位置。

  江城衍又是那个流血止不住的体质,纹在这个位置,无论是疼痛指数还是后续愈合,都无异于“九死一生”。

  高中那会的江城衍来者不拒地陪着许翘胡闹。

  许翘又没心没肺,她怎么也没想到,江城衍会血流不止,最后搞到住院的地步。

  虽然这其中有他妈妈爱子心切,过于夸张,非要他住院观察的缘故。

  但是当她看到江城衍躺在病床上,挂着消炎药,脸色苍白,嘴唇干燥,就心疼不已,恨不得替他遭罪替他疼。

  她那时候说:“江城衍,你记住了,你病了,我就是你的药。虽然我没办法帮你愈合,但是我可以陪你一起疼。”

  江城衍在左边床上输液打消炎药,她就在右边病床上输液陪着他打了一整瓶的生理盐水。

  以至于后来,每次江城衍想要占她便宜的时候,就会对她说,“翘翘,我病了,该吃药了。”

  “你是觉得我有病?还是你觉得我该吃药了,嗯?”当二十多岁的江城衍再这样问的时候,许翘万年罕见地红了脸。

  屋里的空调开得太大,热得她透不过气起来。

  她推开江城衍,岔开话题,打碎一室的旖旎气氛,“考警校不能有纹身,洗纹身那么疼,你不会又住院了吧。”

  岂止是住院了,当时差点进了ICU,惹得老妈非要把他报考志愿书撕碎,说什么都不许他考警校。

  江城衍说:“没有,一个大男人哪有那么娇贵。”

  没有那么娇贵,身体却是真的遭不住。

  许翘看着他脖颈上触目惊心的伤,像是被什么利器划伤的,又是在这样的位置,难免要留疤。

  心里有种说不住的滋味,她拿了芦荟胶丢给江城衍。

  江城衍跟个大爷似的,脖子一歪,示意她来抹芦荟胶。

  也罢,这种位置,他自己确实不方便抹。

  微热的手指,沾着清凉的芦荟胶,轻轻涂在江城衍的脖颈上。

  那一瞬间,江城衍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年,许翘都沉迷于两杯奶茶那种冰火两重天的感觉。

  他下意识地吞咽着,喉结一动,许翘也愣了一下。

  她故作镇定地说:“我今天遇到林炔了。”

  许翘提到林炔,江城衍脸上的享受立马消失不见,他淡淡地说:“等行动结束,我们请他吃顿饭,尽地主之谊。”

  他不想许翘再提林炔的事情,看了一眼手表:“芳姐为什么提早放你下班了?”

  “你派了人在耀光大厦那监视我?”

  “专业一点,别把话说那么难听。”江城衍给自己倒了一杯冰水,“那几个人是我留在那边24小时负责支援你的。你现在可是FOX的台柱子,不少顾客去那喝酒都是冲着你去的,芳姐让你提早出来,一定是有比FOX的生意更重要的事情。”

  许翘颔首:“他们明天要干一票大的。”

  她把“转移邮票”这件事事无巨细同江城衍说了一遍。

  无独有偶,江城衍那边也有重大发现。

  经过紧密的盘查,他终于从众多的信息中,抽丝剥茧,查到了线索。

  许翘问:“那两个孩子到底是怎么死的?”

第14章 邮票(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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