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二五颗
凌易知道适者生存这四个字。
他已经对国内的环境适应得非常不错了。
所以他以前很多做事的方法在这边更加可以沿用。
当初凌沥花钱雇人来撞他, 害他躺了那么久的医院，之后如果不是凌家为他求情，凌沥现在根本就没有办法在这里说出这些嚣张的话。
凌家被收购后所得的钱和凌沥没什么关系，凌沥现在和朋友合伙做生意, 是凌家给他的一条生路。
毕竟养育了凌沥这么多年, 他再张扬纨绔也是凌家人, 凌仕和凌夫人不可能真的不管他, 哪怕凌易回不来凌家, 凌沥也是他们法律意义上的儿子。
凌沥看不清这一点, 知道自己不是凌家的孩子时候反倒疏远了凌家, 口口声声说要找自己的生父生母, 凌仕被他那坚决的态度气到, 干脆随他去。
而凌夫人则是惴惴不安了许久。
这些凌易都是知道的, 南城很多消息每天他都能听到一些。
包括凌沥手里有些什么项目。
那些还是凌易筛选过后不想要了才放出去的一些小鱼。
对这些事凌易的态度原本很平淡，可是凌沥都这样挑衅了, 他怎么能不给他一点教训。
凌易打完电话之后就把手机放在一旁，继续给褚婷夹菜。
褚婷知道凌易的性格, 所以也没说什么, 专心享受着凌易的服务。
有时候这种私底下的话若是没被听见也还好，被当事人听见了自己还不知道，那就非常尴尬了。
日料店的环境非常不错，适合谈情说爱，凌易的眼神总是“不经意间”落在褚婷脸上，搞得褚婷吃饭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吃得太急让凌易看了笑话。
凌易为褚婷把茶水倒上之后笑：“以前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不用在我面前这么拘谨吧？”
褚婷很想说以前两人是恋人关系，但现在不是了, 当然要注意一些。
“出来吃饭当然要注意形象，男生吃东西比女生快，我细嚼慢咽也没什么不好。”
“没事，慢慢吃。”
褚婷在那里继续低头吃着东西，还是安静得很，凌易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像是察觉出些什么，垂眸后不动声色的喝了一口茶，将眼底的那一抹阴鸷彻底藏下去。
等褚婷吃完了，凌易递给她一张纸巾，趁她不备，突然开口问：“婷婷，我们还有复合的可能吗？”
褚婷擦嘴的手突然就愣在那里。
她抬眼看着凌易脸上淡淡的笑容，却莫名觉得有些诡异。
以前的凌易是怎样的，褚婷不会忘记，所以这段时间对她看起来若即若离却又百般讨好的凌易，让褚婷有些陌生，也让褚婷内心有些动摇。
之前凌易车祸的时候褚婷就已经想过了。
她觉得自己是爱凌易的。
看见他受伤，心脏那种突然揪紧的闷疼感让她无法适应。
可是凌易那种强大的控制欲，也让她不能接受。
回国后的凌易比以前是要好了很多，他逐渐开始给褚婷空间，让她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又在褚婷需要帮助的时候给她无声的支持。
褚婷很感动，她的心也慢慢偏向凌易。
可原本她还想再观察一段时间的，却被凌易的这句话轻易的打乱了节奏。
凌易的眼睛是纯黑色的，像一团小小的漩涡。
他一直看着褚婷，褚婷和他对视上，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还有很多事没做，她还不确定凌易现在的状态。
头脑风暴过后，褚婷小心翼翼的问：“凌易，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你能回答我吗？”
凌易安静的点头，他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斯文英俊，当年在国外的时候凌易追褚婷，褚婷真的是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这副俊朗的样貌所以答应他的。
在国内的时候虽然也有不少男孩子喜欢褚婷，可他们身上的气质都没有凌易给人的感觉舒服。
他就好像是皑皑雪山的一抹白，泠冽干净。
尽管褚婷知道这个男人的内心并不像他的外表一样看起来纯良无害。
她仔细想了想，才慢慢开口：“以前你总说想和我结婚，所以我想问你，有认真考虑过我们结婚以后的事吗？”
凌易沉默。
他垂眸不语，显然是在思考。
那时候的凌易为什么想要和褚婷结婚呢？
对了，是为了抓住她。
怕她毕业以后真的直接回国，抛下凌易走了。
所以他想用婚姻锁住她，让她不要离开自己。
可是凌易失败了，亦或者是对褚婷心软了。
褚婷和他说分手的时候凌易很恍惚，她的话语像一把刀子，凌迟着凌易的心脏。
等凌易回过神，她已经远走高飞了。
那时候的凌易在想什么？
他不能再在褚婷面前展现得太过强势，他要重新把她诱回来，他要让她乖乖的待着他的领地。
可是现在好像变成了，他乖乖待在她的领地了。
凌易像是反应过来什么，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扩大：“和你结婚是想留住你，至于结婚以后，我会主要以你的感受为主，只要不离开我，怎样都好。”
他答非所问，褚婷却听出了他话中之意。
“你指的离开，是怎样的离开？”
凌易发现今晚褚婷的问题都很尖锐，他低头，不敢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褚婷。
他知道自己对褚婷的占有欲已经达到了一种不可理喻的程度。
他想二十四小时都看着褚婷，他喜欢那种把褚婷牢牢掌握在手里的感觉。
他想关着她，锁住她。
“凌易，你看着我。”
在褚婷说话的那一瞬间，凌易抬眼，两人对视。
褚婷看见了凌易眼里那黑沉沉的光。
凌易以前从来都不会把自己的任何负面情绪在褚婷面前藏着。
他觉得他们是恋人，所以应该对彼此坦诚。
但是褚婷当时却被他身上的那种气势给吓到了。
回国之后凌易有在尽量的隐藏自己那种不善的情绪，他演得越来越好了，南城谁见了他都说他虽然给人的感觉总是冷冷的，但是相处起来却又觉得很温和。
可褚婷却能轻而易举看透他的伪装。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想把我变成你的私有品，是不是？”
“是。”
凌易从不说谎，所以这次在褚婷面前他也没有掩饰自己对褚婷的想法。
他平静的看着褚婷，眼神里带着有些压抑的病态。
褚婷得到了凌易的答案，眼神变得有些凉。
她的手在桌子下面紧紧握拳，最终还是长长叹了一口气。
“回国之后你一直都是这样的想法，对吗？”
“对。”
褚婷握住了凌易的手。
突如其来的温暖感觉让凌易愣了半晌。
他觉得此时的褚婷应该是生气的。
回国之后他一直都在伪装，在褚婷面前绅士，有礼，这些应该都是她喜欢的模样吧？
现在他所有的假面在一瞬间被褚婷戳破，他骗了褚婷这么长时间，她不恼吗？
“你有这些想法，为什么不行动？”
凌易被褚婷问住了。
是的，他明明可以借用各种机会，采取更加强硬的办法，让褚婷屈服，乖乖的，重新待在他身边。
他有这个能力做到的。
可是凌易没有。
他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自己，她不喜欢这样的你。
于是他努力做出改变，尽管非常痛苦，也不想让褚婷再次看见以前那样的自己。
可是现在，他在褚婷面前旧态复萌。
心中张牙舞爪的怪兽就这样彻底的袒露在褚婷面前，但他还是不愿意伤她半分。
哪怕知道自己和褚婷说这些会把她给吓跑。
褚婷揉了揉凌易修长的手指，她看着凌易圆润整洁的指甲，居然轻轻笑了起来：“如果你能一直控制自己，不在我答应和你复合之后再变得像以前那样的话，我能考虑，和你重新在一起。”
凌易愣了半晌，看见褚婷认真的眼神，他逐渐明白，褚婷是在向他讨要一个承诺。
凡是凌易对褚婷说过的话，他是一定会完成的。
凌易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春暖花开一般，褚婷的眼神就像是一汪水，将他干涸的心逐渐滋润。
她刚刚说什么？和他重新在一起？
凌易被巨大的喜悦包裹住，一股失而复得的心情油然而生。
他反握住褚婷的手，一字一句道：“婷婷，我会克制的，再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凌易可以在褚婷面前表现得不□□也不病态，但是让他彻底改变也许不太可能。
从小到大，他能感受到的最多的就是褚婷的爱了。
她多看自己两眼，凌易的心脏都会为她加速。
凌易似乎明白那时候褚婷为什么要和他说分手了。
她在给凌易时间让他看清自己。
对褚婷适当的放手，他其实是能够做到的。
褚婷和凌易说分手看似要远离凌易，但事实上她一直都在牵着凌易的手，没有放开过。
她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凌易主动把这些话说出来。
虽然褚婷没有算到凌易会在她回国之后一路跑着跟过来，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想要的都已经得到了。
回国之后她解决了烦人的继母，解除了像枷锁一般的婚约，她都做到了。
原本褚婷是想过把江竹解决掉之后解除婚约就出国再也不回来了。
但是褚峥威在清楚江竹本面目之后的态度让褚婷心软，而凌易又自愿留在国内。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凌易，既然我们把话都说开了，那我也给你一个准确的答案。”褚婷微微眯眼，那双眼睛笑得像月牙：“我们复合。”
凌易眼睛里原本落下的那一点阴霾瞬间消散，变得明亮起来，他起身过去把褚婷抱在怀里，轻轻吻了吻的发，缱绻非常。
“婷婷，我把我交给你了，你多管管我，好不好？”
这还是褚婷第一次见凌易在她面前“撒娇”。
这种感觉像是在抱着一只大猫。
凌易身上的香水味很冷洌，就像他的人一样。
可是当他贴着她的时候又是那么的火热。
她抬手拍了拍凌易的背，动作有些生疏：“你有什么想法也要直接和我说，我们要好好沟通，可以吗？”
“好。”
凌易把头埋在褚婷肩窝深深吸了一口。
她的味道还是那么好闻。
几个月没有触碰过她，凌易简直要疯了，但他又在克制着心里的念想。
褚婷终于松口，虽然在复合的基础上添加了条件，但凌易还是可以接受的。
能回到他身边就好，别的凌易也不多强求了。
两人抱了一会儿，褚婷的脸慢慢红了起来。
虽然两人以前身体上的触碰也有不少，但是总感觉在这种场合抱在一起有些羞耻。
凌易抱了褚婷很久才放开，褚婷对着凌易笑笑，两人准备起身离开，刚起身，就有服务员急急忙忙的过来对凌易说：“先，先生，您的车被，被砸了。”
他们赶到停车场的时候就看见凌沥手里拿着一块砖头往凌易车头上砸。
凌易在远处看着并没有靠近，他左右看了看，发现有监控，很是淡定的报了警。
褚婷冷眼看着，拿手机出来很是悠闲的把凌沥愤怒砸车的样子给拍了下来。
她在想凌沥是不是有暴躁症，否则怎么可能这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亦或者是他太恨凌易了？
可他自己又没那个本事和凌易在商场上一较高下。
说白了还是自卑。
等凌沥逐渐冷静下来，褚婷把手机收回去，凌易和旁边的小服务员说：“私事，和你们没关系。”
那服务员松下一口气之后说了声“谢谢”，赶紧跑开了。
凌易此时解开西装扣子把外套脱了下来递给褚婷：“帮我拿好，乖乖站着别过来。”
褚婷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凌易就把那件蓝色的西装外套给了他，然后一边朝凌沥走过去一边解开自己的袖扣。
凌沥刚把砖头扔了，看见凌易的车被自己毁成这样还很是满意，他现在反正也来不及后悔了，凌易出手毁他生意，他只是砸他一辆车而已，很公平。
只不过凌沥刚想离开，却余光瞥到了朝他走过来的凌易。
“凌沥，打一架。”
凌易不是那种吃了亏会暗受着的那种人，凌沥听见凌易的话瞬间被勾起来兴趣，走了两步抬手就要往凌易这边打过来。
“你自己倒是送上门来了！”
凌沥的招式还是和以前一样，只会用蛮力，凌易躲了他几招之后凌沥逐渐被激怒，厉声道：“你他妈到底打不打？！”
凌易刚刚朝凌沥走过来的时候还解了一颗衬衫的扣子，皮肤白皙，喉结锋利，笑起来的时候不是很温和，反倒像煞神。
他语气也是阴阴柔柔的：“让你几招。”
凌沥被凌易这云淡风轻的话激怒了，出拳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上次在酒店的时候两人是过了几招的，所以凌沥对凌易还是有一些防备。
只是他发现这次，他还是没能凌易这里占到一点儿便宜。
褚婷在远处看着也不敢上前，凌易让她乖乖站着她当然不能上去给他们添麻烦。
从她这个位置来看一直都是凌沥在打凌易，凌易好像躲得有些吃力。
但凌易像是说了一句什么话之后突然发力抬手直接就冲着凌沥的肚子去了，凌沥刚想躲，却没想到那只是凌易的一个假动作，他防守的时候却没想到自己的腿被凌易踢了一脚，直接中招了。
凌易这一脚用的力度实在是打，凌沥不妨，直接跪地上了。
他对着凌沥的肩膀又是一脚，凌沥整个人瘫下去。
褚婷发现凌易的反击真的是一击致命。
他之前的那些闪躲也许只是为了找对方的破绽。
看起来高高瘦瘦的打架却这么厉害，褚婷眼睛里的粉红泡泡简直收敛不住。
凌易还没有怎么单方面的殴打凌沥多久，警察就到了。
看见这两人打架原本还以为是凌沥报的警，后来询问才知道原来是凌易报警，过来的警察对视一眼，问他们这是怎么回事。
凌沥身上的伤还不到流血的程度，他身上那些肌肉也不是白练的，被凌易打这么几下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警察见他状态还不需要就医，把他和凌易一起带回了警局。
去警局的路上褚婷打电话给了凌易的助理，让他帮凌易叫律师。
到了警局之后凌易坐着，把事情原原本本说出来，没过多久律师到了，要求凌沥全款赔偿。
那辆车子不是公家的车子，是凌易的私车，价格昂贵，车头被砸成那个样子就算是想修也需要很高的费用，还不如买辆新的。
“破环私人财物，打架斗殴，我怎么可能会放过他。”
警察调出了停车场的监控，事实证明凌沥确实是砸了凌易的车，而且在凌易“制止”过后还主动上前滋事，凌易后来打凌沥也只属于正当防卫范畴。
凌沥听完警察说的话简直红了眼睛，在那大喊大叫：“狗屁！明明是他问我要不要和他打一架的！”
那问他话的警察见凌沥情绪这么激动，脸上露出了一抹不耐烦的表情：“监控里都录着，铁证如山，你还想抵赖？”
凌沥这边还在被警察磨着的时候，凌易已经回家了。
他让助理帮他去把车子上褚婷送给他的礼物和请柬拿了再把车拖走。
褚婷看见凌易手里的东西还有些不太好意思。
凌易被褚婷家的车子送到家之后轻轻在她脸上吻了吻道：“礼物我很喜欢，你的生日礼物我都准备好了，到时候都送给你。”
“嗯，好。”
虽然凌沥那些事令人有点倒胃口，但总而言之今天还是非常令人开心的。
凌易回到公寓之后把那副拼图挂到了家里最显眼的地方，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他从没笑得这样开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