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回学校（捉虫）
夜晚风微凉, 白日的灼热已经慢慢退去，渐渐有了几分秋的凉爽。
这个点就算是热闹的步行街也只剩下几个正在收摊的小商贩。
夜幕低垂，越祈换了身灰色T恤和牛仔裤, 紧握着手机来到了一家二十四小时的咖啡店。
来的路上，越祈想了一路, 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
冷峻的眉眼低垂，有些茫然无措，他第一次有了真相越近, 越不敢靠近的感觉。
叮铃——
推开咖啡馆的门，门上的风铃阵阵响起。
刚进门的越祈抬眸扫视了一圈，找到了角落中被几盆盆栽挡住的一个穿着一身西装头发花白的男人的背影。
他顿了顿，抬脚走了过去。
“少爷？”李叔名叫李军，是他爸以前身边的得力助手，也是从小一直看着他长大的长辈。
李军明明才4，50岁的人, 却已一头花白的头发, 一架银色的眼睛框架在鼻梁，整个人有些沉稳令人相信的气质。
此时李军转头看到越祈的模样愣了片刻，表情恭敬的站了起来。
“李叔, 您坐，抱歉这么晚还麻烦您过来。”越祈有些焦急的推开凳子，坐到了李军的对面。
“不麻烦, 这是我应该做的。”
“那, 当年的事情已经完全查清楚了吗？”越祈黝黑狭长的眸子紧紧盯着面前的男人。
“少爷, 对不起，上次被人误导这才导致您认错了人。”李军微微垂着头，背脊有些弯着。
“这么说......真的不是原蔚蔚？”越祈抬头看着天花板, 身体往后一靠，忽然有些轻松。
“那是谁？是......莫媛吗？”越祈声音有些犹豫慢慢开口，轻轻的说出了那个猜测的名字。
“是。”
直到李军的这声‘是’落地，越祈一直紧绷着的心松了下来，深深呼出一口气。
唇角微微勾起一丝弧度，半响后，慢慢又淡了下去。
所以他真的是认错人了？
最可笑的是他居然相信了冒名顶替的原蔚蔚的话为了她做了那么多，反而将莫媛给伤害忽视了？
“嗤，我可真蠢。”越祈闭着眼自嘲一笑，后悔啃食着心脏。
密密麻麻的刺痛慢慢传出，越祈忽然伸出手捂住心口，微微喘着气。
“少爷，您别自责，都是我没有查清楚，而且当年原蔚蔚也确实在场，加上她有心欺瞒，和不知被什么人故意引导，这才导致认错了人。”李军眼角的纹路深了深，有些自责。
“她也在场？”越祈紧闭的双眸忽然睁开，带着丝诧异急切，“李叔，你把你查到的全说出来。”
“当年少爷您......因为夫人离家出走，遇到了拐子，后来又遇到了莫媛小姐这您还记得吧？”
“记得，之后小时候的莫媛为了救我受了伤，后来被送去医院，而我就被接回了越家，那为什么会查到原蔚蔚？”
越祈皱眉回忆着，想到那个乖巧的小女孩不顾自身安危的向自己扑来的情形，越祈心中忽然钝痛起来。
“少爷，你记得不全。”李军叹口气接到，
“当时原蔚蔚正被她爸拿酒瓶划破了肩膀，哭着跑出来后就遇到了莫媛受伤的那一幕，后来也被救护车一起送到了同一家医院。
在同一个位置的伤疤，同一家医院，再加上她还记得小时候的一些细节，这就是她敢冒充的原因吧！”李军推测。
“呵，还真是巧。”越祈低垂着眸子压住心底泛起的怒意冷笑一声，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还有件事......是关于莫媛小姐的。”李军看着越祈的样子有些犹豫。
“李叔，您说吧。”听见李叔的话，越祈抬头，眼神中有着淡淡的紧张。
“莫媛小姐她当时是抱着一只狗被拐走的，而那只狗最后为了护主死了。”
李军当时查到这段的时候也有些诧异，这和少爷描述的不太一样，在少爷的口中从没有过那只狗的出现。
“狗？”越祈皱眉，他怎么不记得？
那天的事情他确信不会记错，明明已经回想了无数遍，却从没见过李叔所说的狗？
“是......我从莫家退休的司机那里打听到，听说那只狗叫小月亮，是从小陪着莫媛小姐一起长大的，感情特别深。
那只狗死的时候，莫媛小姐在医院一直哭闹不停，直到几个月后才渐渐好转。”
‘小月亮’？越祈凝眉，忽然想起自己刚被莫媛捡回家的那天，她给自己起的名字就是小月亮。
直到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才改成了‘七万’。
“而且......”李军面上有些犹豫，毕竟接下来这件事是涉及到莫家的私事了。
见到李叔有些犹豫的样子，越祈叹口气，“还有什么就一起说吧。”
“我偶然查到，那件事发生后，莫家清理掉了一批人，所以我推测莫媛小姐被拐走应该不是意外。”李军面色有些凝重。
“你是说有人故意害她？”想到这，越祈的心忽然紧了紧。
“这个还没查到。”李军有些自责。
“那麻烦李叔您继续查下这件事。”
居然有人打莫媛的注意？越祈狭长的眸子一眯，泛出丝冷意。
“您放心，我会继续调查。”
看着越祈凌厉的眉眼，李军推了推眼镜，他这么多年是一直看着他一个人孤零零的长大。
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当初那个拽住他的衣袖死活不肯回家的小男孩，一转眼也已经到了有喜欢女孩的年纪了，李军唇角的纹路深了些，欣慰的笑了笑。
“对了，夫人最近刚从国外回来，少爷您.....不回去看看吗？”
李军有些犹豫开口，毕竟他想着就算两人之间有什么隔阂，但到底是亲生母子，哪有隔夜的仇。
“她有温里那个听话完美的乖儿子，我上赶着去不是惹人生厌吗？”越祈眉目冷冷带着不屑，唇角微勾嗤笑一声。
看越祈丝毫不准备回家看看，李军只能无奈笑笑，指着面前越祈的头上长短不一的碎发转移话题，“对了，少爷您的新发型.......我有些接受不了啊。”
“是我不懂你们年轻人的时尚吗？”李军满脸笑意的打趣。
越祈下意识伸手摸了摸一头杂乱的碎发愣了愣，忽然想起聊什么，眼神变得冷漠异常，“李叔，还要麻烦您点事。”
看着越祈忽然郑重的眼神，李军点点头。
“一中附近那家步行街口有一家无证经营的宠物店，帮我处理下，至于店中的那些小狗.....”
越祈想了想，怎么也是一同吃过一碗‘狗粮’的伙伴，顿了顿继续说道，“那些小狗都买下来，能找到主人的就给送回去，找不到的.....帮我找个地方好好安顿它们一下。”
“还有那边有一家宠物医院，帮我找个理由送点钱过去。”
“还有原蔚蔚家.......”想起变成狗呆在原蔚蔚家的那几天他不经意看到了原建峰的电脑，越祈眼眸转冷。
“把我之前给原蔚蔚找的兼职全都撤了，把欠着的钱催一下，还有我怀疑原建峰工作的工厂有些不对劲，李叔您帮我处理下。”
满脸郑重等着越祈吩咐的李军：“........好的。”
李军懵了瞬，没问缘由拿出本子将越祈的吩咐一一记下。
“对了，李叔，最近再帮我安排一个全身检查。”
越祈皱了皱眉忽然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狗，是不是他的身体有什么毛病？
还是要认真检查一下。
正拿着笔的李军忽然顿了顿，手中的笔在本子上留下了个黑点，一双眼担忧的抬头看向面前的越祈，“少爷......您身体怎么了？”
“......没事，就是例行检查下。”越祈垂着眸，勾唇淡淡一笑。
他不想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毕竟除了他自己，不会有人相信。
半响后，就在李军以为这次的见面要结束了的时候，一直安静的越祈声音淡淡响起。
“李叔，您说，如果我做了一些事忽视伤害了一个人，我现在拼命弥补还来得急吗？”
越祈微微垂着有些不安的眸子，轻声问了句。
“我觉得，只要弥补就还有机会，所以少爷别灰心。”
李军知道越祈说的是什么意思，是因为错认了原蔚蔚而忽视了小时候真正救了他的莫媛。看着垂着头有些不安的越祈，李军笑着摇摇头安慰。
听到李叔的话，越祈狭长的眸中像是点了簇星火，瞬间亮了起来。
*****
夜色下，越祈告别李叔从咖啡馆走出后，双手插兜，漫无目的的在街上缓步走着。
看着路灯下被拉长的影子，越祈想起之前在学校的时候，莫媛每次都会像是个乖巧安静的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
每次一看见他就双眸亮晶晶的样子，他心底有些发酸，眼底却带着浅笑，唇角弯了弯。
还不晚 ，他这样告诉自己。
想到明天上学就能见到莫媛亮晶晶的双眼，嘴角压抑不住的往上翘。
安静的街道，没有以往拥挤的人群，越祈难得享受这安静的时刻一个人迈着步子慢慢缓步往回走。
直到走到一家正准备关门的理发店时，看着玻璃窗中映射出的高大男生头上的那一蓬杂乱的碎发，双手插兜的越祈脚步顿了顿，转了个方向走了进去。
*****
第二天一早，莫媛背着书包带着在家附近买的两瓶豆浆和几个小笼包来到了学校。
这是她专门给凌晓星带的，想起她昨天跟她念叨了半天，忍不住浅浅一笑。
刚踏进一中的校门就在路上就遇到了也刚刚来上学的孔静，“你从老家回来了？”
“嗯，这次待得时间长了点，幸亏有你在，要不然我家小可爱还不知道要怎么办。”孔静一脸认真的道谢。
“没事，正好我也喜欢小可爱，下次我们一起去把它接回来吧。”莫媛弯着眼，脸颊的梨涡深了深。
几分钟后，两人走到二楼在一个拐角处恰好遇到了正从班级拿着扫把出来打扫的原蔚蔚。
看到原蔚蔚，莫媛瞬间提着手中的豆浆小笼包一躲，谁知手没拿稳。
“啪叽”一声手中的豆浆和小笼包瞬间掉到了地上。
莫媛看着地上完好无损的塑料袋，心中呼出一口气，幸好豆浆没撒。
她刚想弯腰捡起，就见原蔚蔚睁大眼睛满眼歉意的看了过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说着说着声音中带着隐隐的委屈，好像莫媛已经把她怎么样了一样。
“我没怪你啊，是我自己没躲开，早餐才会掉到地上，你抢着上前认错是怎么回事？”
看着原蔚蔚哭丧的脸，莫媛翻了个白眼，一早的好心情瞬间消失了大半。
她心想不是说她在家请了病假一直没来上学吗？怎么今天一早就碰到了，这是什么运气？
“原蔚蔚同学，我们可是没怪你啊，怎么现在整的像是我们欺负了你一样？”
孔静推了推眼镜看着面前的原蔚蔚有些不满。
“不是，莫媛你怎么回事啊，原蔚蔚就算是之前被人忽悠做错过一次你也不能一直带着有色眼镜看人啊，她只是好心的想帮你把东西捡起来，怎么就被你们这么过分解读了？”
三班门口出来几个男生，看着原蔚蔚可怜兮兮的样子，心中都有不忍，纷纷挺身而出指责着莫媛两人。
“对不起，我......我帮你捡起来。”听着两人的话原蔚蔚没有反驳委屈的呐呐两声，说着就弯下腰准备捡起地上那一袋早餐。
忽然嘈杂的走廊变得安静，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抢先原蔚蔚一步捡起了地上装着早餐的塑料袋。
原蔚蔚水润的眼眸忽然睁大，带着隐隐的期待站起身往旁边看去。
就见不知什么时候，她的旁边站着一个挺拔的高大少年，穿着一身宽大的校服。
校服敞开，露出里面灰色的T恤，此时他眉眼凌厉，眼尾微微上挑带着几分不满。
头上原本细碎的黑发变成了一头短短的板寸，显得他本就有些冷峻的五官多了几分凌厉和凶巴巴的意味。
“越祈？他销假回来上课了？”
“是啊，这回莫媛惨了，被越祈看到她当众欺负原蔚蔚。”
看到这一幕周围背着书包的学生都停下了脚步，等着看接下来越祈的反应，是冷冰冰的漠视，还是毫不留情的嘲讽？
一直在装可怜的原蔚蔚此时都快要压抑不住眼底的得意，她是听别人说越祈今天回来上学，这才巴巴的赶到学校。
心想莫媛就算你成绩变好又能怎么样，你心心念念的越祈还不是会护着我？
就连一直安静站在原地的莫媛此时都有些诧异，内心呵呵一片。
没想到狗男主刚变成人就这么着急的赶到学校来护着他的白月光？
可是让围观的众人失望了。
只见逆光中身材挺拔的越祈忽然慢慢弯下腰，伸出手捡起莫媛掉在地上的塑料袋。
看着面前还在愣神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莫媛眼底带着丝丝笑意，薄唇微微勾起一丝浅浅的弧度。
“你的早餐。”越祈眉目柔了瞬声音淡淡。
面前的莫媛只到自己的肩膀处，小小一只，发顶扎着乌黑的马尾，看着安静乖巧极了。
就算她此时面上淡淡，但他也能想象到当这双浅色的眸子认真注视着一个人的时候，眼睛会完成一个月牙，眼底是亮晶晶的笑意，就连脸颊两边浅浅的梨涡都透着股甜甜的味道。
这是越祈自上次莫媛生病的时，隔了好久才能这么认真的细细打量着她。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她的眉梢眼角的弧度早已刻在了自己的脑海中。
“.......谢谢。”逆光下，莫媛看不清越祈脸上的表情，但是想也知道肯定是一脸冷淡，下一秒就要为原蔚蔚出头了吧？
哼了声，她面上淡淡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向前伸出左手，等着越祈将早餐递给她。
周围围观群众+满脸期待的原蔚蔚：........就这？我们等了半天就给我们看这个？
越祈冷冷的眼刀呢？不屑的嘲讽呢？莫媛尴尬的笑容呢？失望的神色呢？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听不到旁人失望的心声，越祈看着莫媛望着他冷淡的神色，没有一丝他期待的亮晶晶的眼神，不由微微皱了皱眉。
随后低头垂着眸看着伸向他的白皙柔嫩的手，那双手小小的，指尖还带着樱粉，他没多想，下意识将自己空着的那只手轻轻放在了莫媛的手心上。
莫媛：.......狗男主这是还没睡醒呢吧！！
围观同学：........这是什么新的打脸方式嘛？
越祈愣了愣：......!!!
他看着自己的那双大手覆盖住莫媛小手上忽然怔住，有些不敢置信。
直到看着莫媛诧异瞪大的双眼，感受到掌心下那细腻柔滑的触感，背着书包站在原地的越祈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蠢事。
他这是被‘七万’给同化了吗？
没事伸什么爪子？！
*****
“你伸什么手？把早餐还我！”莫媛声音淡淡，懒得理越祈和原蔚蔚两人。
见面前高大的越祈听见她的话丝毫没反应不知在想什么？不由伸出手一把拽过越祈手中的塑料袋和孔静一起转身走了。
只留下站在原地的越祈神色莫名的看着莫媛走远的纤细背影。
自从上次在她家照顾生病的的莫媛后，她.....隔了这么久才见到他，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越祈眉心微微皱了起来。
“祈哥，你可总算是回来了！”
旁边刚刚经过的傅鑫看到忽然出现在学校的越祈眼睛立马亮了亮，上前一把环住他的肩膀。
“嗯。”越祈满脸冷漠声音淡淡。
“那你这回能在学校待多久呢？”傅鑫好奇的问道，也不知道最近越祈在忙什么。
一个月的课能出勤一次就不错了，幸好他还有个保送名额，要不然学校早就不满了。
“不知道。”听到傅鑫的话，越祈狭长的眼眸动了动，忽然想到要是下次自己再毫无征兆的变成‘七万’，就真是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了。
想到这他决定放学后回家将家里安排下，至少下次变成狗后那个冷冰冰的所谓的家别将他这个主人给挡在门外。
“那我们先回班吧，这段时间没见我可想死你了！”
傅鑫手臂搭在越祈的肩膀露着白牙，一脸笑嘻嘻的表情。
“嗤，想我？”越祈伸出手拿开了肩膀上傅鑫的手，脸色一黑，嗤笑一声。
心想上次变成‘七万’躲在莫媛的书包中来到学校的时候，不知道是谁背着他说了他一堆坏话。
“我怎么听说你在我不在学校的时候说了我很多次坏话？”
越祈转过身往一班走去，完全不准备搭理傅鑫。
“哎.....别啊，那都是谣传。”傅鑫耸耸肩又跟了上去。
“越祈，你回学校上课了？”
看越祈完全没有看到自己一般要走，一直等在一边的原蔚蔚有些沉不住气，拿着扫把追了上去。
“哎，你家原蔚蔚追上来了。”傅鑫拍了拍越祈的肩膀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他一直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家这个冷冰冰的发小怎么就偏偏栽在了这朵委屈屈巴巴的小白花身上了？
不像他，鲜花从中过，片叶不沾身。
“你有事？”越祈转过身，狭长的双眸幽深似海，眼底带着原蔚蔚从没见过的冷意。
看见越祈这个表情，原蔚蔚顿时如缀冰窖，就算是上次给他办生日宴，他当众摔了她精心准备的礼物时，越祈都没有用这种眼神看过她。
原蔚蔚忽然一哆嗦，告诉自己这只是她的错觉，越祈怎么可能用这种眼神看她。
“你......最近怎么也联系不到你，我很担心。”原蔚蔚揉了揉眼眶，柔柔的说着。
“哦......关心我？那你家那只‘豆豆’呢？你不准备关心下吗？”越祈凝眸冷笑。
“豆豆？它跑丢了，我也找了好久。”
听到越祈的话，原蔚蔚忽然一愣，有些奇怪为什越祈会知道自己养了只小狗，难道是莫媛说的？
想到这，原蔚蔚犹豫的问了出声，“是莫媛和你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