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第 156 章
随着这个名字的尾音回荡在空气中, 时间在一瞬间被按下了停止键，几束光从哥特式的窗户里洒进来，细小的微尘在光柱里漂浮, 灰色的云飘过而又离开，图书馆安静的可怕。
冰蓝的眼睛，比起天空的色彩, 它更像贝加尔湖最深沉的那抹蓝。
那双眼睛里总是含着玩世不恭的笑意, 或是冷硬的像一块石头。
俊美的脸庞, 略带卷曲的发丝……
那个模糊的影子被勾勒出形状——
“布鲁斯。”克拉克难过地眨了眨眼睛, 被抹去的旧世界随着这个名字一起出现在他的脑海。
戴安娜急促地呼吸了两下, “我要让他知道这样对待一位女神的代价。”
“哦……天啊。”迪克喃喃自语道, 他痛苦地捂住脸, “我怎么会忘记他？”
他勉强勾起嘴角, 咧了咧嘴, 但脸上的神情会让看见他的人不由自主地陷入悲伤, “他都做了些什么？”
迪克期盼地看向每一个人，他的视线在杰森的脸上多停留了一会，直到杰森躲开了他的目光, “抱歉。”
没有人知道狂笑之蝠在最后的阶段做了什么, 这是所有世界的蝙蝠侠共同保守的一个秘密，他消除了命运, 打破了禁锢在每一个蝙蝠侠、每一个世界身上的桎梏，但作为代价，他失去了他的一切, 作为操控所有世界的那个人，他可以将一切悲剧改写成圆满的结局——
除了他自己。
好在他可以彻底抹去自己的存在，这样一来, 很多颗心都不会因他而破裂。
他带着可怕的清醒注视着新的多元宇宙诞生，平静地看着自己和帕佩图阿一起消融。
“成功了。”在最后一抹星光出现时，狂笑之蝠轻声说，但已经没有人会回应他了。
他带着极大的满足，笑着闭上了眼睛。
但狂笑之蝠从来没有想过，当他再一次恢复意识时，他一个人出现在公园的长椅上，当他呆呆地望向天空时，一抹红色正从他头顶飞过。
他决定不去打扰那些人。
*
“我不认为故事就应该在这里停下。”奈亚嘀咕着，这是一场足够精彩的谢幕，但就此结束总是感觉缺了点什么。
“好吧。”
他牵起嘴角，脸上出现一抹微妙的笑意，“你会活下去。”
“作为我们的眷属——”
“我们将会永恒地注视着你，直到有一天——”
*
“他还活着吗？”杰森问道，“不，他还存在于这个世界吗？”
杰森感觉自己每一块肌肉都僵硬地可怕，以至于当他伸手去翻阅韦恩家族的记录时，手指都在微微颤抖，他将唇抿成一条线，飞速地将卷宗翻到最后一页。
“这个记录只截至到韦恩夫妇搬离哥谭。”杰森重重地合上这块大部头，“小红。”
提姆用不着杰森提醒，他的手指灵巧地在键盘上舞动，“我查到托马斯和玛莎在英国获得了爵位，他们始终没有成功拥有一个孩子。”
“阿福呢？”
“阿福……”提姆的目光从大片的信息流上扫过，“就像我们的记忆里，托马斯救了他，不同的是，他并没有成为一名管家，而是在白金汉宫里身居高位。”
“看来以前阿福说他是女王的近侍官是真的。”迪克若有所思。
“我相信父亲还活着。”沉默了许久的达米安忽然说，没人反驳他，所有人都不想承认这个世界上还有另一种可能性。
“如果他还活着。”杰森推开了窗户，所有人的呼吸微微一窒。
“哥谭。”杰森将视线投向窗外，“让我们把它翻个底朝天。”
迪克灵巧地偷摸进警局，在向戈登说出布鲁斯这个名字后，戈登向警局发布了命令，发动他能发动的一切官方力量去寻找布鲁斯。
提姆和达米安一起一间一间地找遍了过去属于狂笑之蝠的安全屋，但它们现在看起来就是普通的住宅与商铺。
杰森想了想，他换上了那身圣洁的神父装，敲开了阿卡姆疯人院的门，“他们需要聆听父的声音。”说完，他敲晕了看守。
戴安娜和克拉克则是找遍了哥谭的每一个角落。
“他还能去哪？”寻找狂笑之蝠这个活动终究到了尾声，他们又一次聚集在迪克的安全屋，每个人都看起来灰头土脸的。
“那毕竟是蝙蝠侠。”克拉克闷闷地笑了一声。
“你说有没有可能……”提姆小声说，“我们应该找的不是蝙蝠侠，而是布鲁斯韦恩？”
说完，他调出了一个号码。
“这里是潘尼沃斯，请问有什么可以需要提供帮助的吗？”
一道有些苍老却总是一如既往优雅的声音在电话中响起，提姆急忙用姆指和食指在鼻梁处按压了两下，好让自己的鼻酸得到缓解。
“阿福……”
“这位先生？”
“我是提姆。”提姆短暂地微笑，“我想知道，如果想要找到布鲁斯，我们应该去哪里？”
电话对面沉默了好一会。
“噢……布鲁斯老爷。”阿福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他怎么敢——”
阿福匆匆地挂断了电话，他抹了抹身上笔挺的西装，“很抱歉我带来的麻烦，但我需要辞去这个职位。”
“立刻。”
他买了一张前往哥谭的机票，在下飞机的时，手杖敲击在地面发出有点沉闷地声响，阿福抬起头去，恍惚间他看见他了自己的孩子，一幅流浪汉的打扮，坚定地告诉他，我再也不会离开哥谭了。
*
提姆把买下了韦恩庄园，虽然它现在不叫这个，但提姆仍然固执地称呼它为韦恩庄园。
“你买它是为了烧着玩吗？”这是杰森被提姆拉到韦恩庄园的大门前产生的第一反应。
“当然不。”提姆无语地看着他，“兄弟，有的时候你的想法真的很奇怪。”
杰森装作没听见，哼着歌跨进了大门。
正义联盟再次拥有了一个熟悉的据点，他们正在凭借自己的记忆改造这栋看不出一点旧日痕迹的房子，一开始都很正常。
直到克拉克得意地向所有人宣布，他把柱子上的裂痕完美复刻了，“我很费力地掰出来的。”
在寻找布鲁斯的间隙，一场奇怪的比赛开始了。
戴安娜不甘示弱地雕刻了花园中所有的雕像，而阿福将每一颗树都精确地修剪成过去的样子，他甚至能确保每一朵玫瑰都长在应该长的地方。
提姆发挥了自己作为总裁的自我修养，他花了一大笔钱，定做了所有乱七八糟的家具装潢，图纸由拥有超级大脑的克拉克提供。
杰森跑到狂笑之蝠的卧室去，抽出了那本《俄狄浦斯王》仍在床头柜上，再把折叠地整整齐齐的被子搞得一团糟，在结束之后，他还不甚满意地在床上打了个滚。
达米安干了一票大的，他暗戳戳地呼叫了一堆刺客联盟的手下，挖了一个蝙蝠洞，等到有一天迪克惊呼着一脚踩空的时候，他才发现达米安正窝在蝙蝠洞搞一个一看就很邪恶的基因实验。
“你在干嘛？”
他被达米安捆着扔出了未完成的蝙蝠洞。
这是一场奇迹，在完工后，阿福做了一顿大餐犒劳他们，现在这栋房子只欠缺最后一样——它的主人。
“往年这个时候我应该去喝一杯咖啡。”
“在佛罗伦萨阿诺河畔的那家小餐厅？”迪克怀念地笑了笑，“我还记得你对布鲁斯和他的妻子的假设可能性描述。”
“说起来……”提姆犹犹豫豫地开口，“我们好像没找过那里？”
*
【我从来没想过我能拥有这样的生活。】
狂笑之蝠浅浅地啜了一口面前的摩卡咖啡，在心里说道。
【这才是生活。】
布鲁斯的眼睛亮晶晶的，他伸手拨弄了两下桌子上的插花，【阿福说的对。】
【什么？】
【过去你没在生活，只是在等待，等待灾难再次降临。】
狂笑之蝠释然地叹了口气：【阿福永远都是对的。】
狂笑之蝠已经在这个小餐馆消磨了一下午的时间，他什么也没干，就是坐在藤椅上，在新世界他不再是那位被媒体追逐的哥谭王子，于是在居住在佛罗伦萨的这段日子里，他享受到了难得清净与快乐。
不需要时刻挤压紧绷着神经，也不需要担心蝙蝠灯再次亮起。
在小餐馆即将进入晚餐高峰期的时候，他从桌子上拿起墨镜，将最后一口咖啡喝掉，离开了这个小餐馆。
他穿着一件极具海滨气息的衬衣，漫步在佛罗伦萨的街头，虽然他对意大利语不算熟悉，但日常沟通没有任何问题。
现在他需要去市场上挑选一些新鲜的食材作为自己的晚餐。
【我要吃红酒炖牛肉。】
【好。】
在吃完饭后，他折返回那家小餐馆，打算在这里打发掉整个晚上，在看惯了荒芜破碎的世界后，他现在很喜欢置身于人群中，不为别的，仅仅是喧闹声就能让他的内心变得充实。
狂笑之蝠坐在了自己惯例的那张藤椅上，抖了抖桌子上的晚报——
他发现不远处的那张桌子旁坐满了熟悉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