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章
张时学回家之后，听父亲说陆锦瑶下午来了一趟。
他有心事一般吃了几口饭就回了房，张开手臂躺在床上，静静的感受内心的痛楚。
我等你，等你回国，等你可以开始一段新的恋情，甚至等你出嫁。
你十岁时说长大之后要嫁给我，可你一直记不起来自己所说的话了。
我也是成年了才想起来你的那句童言。等你嫁了，我才娶。
即使你嫁了，你也一直是我的小公主。这辈子，我都会矢志不渝的爱护你。
房门响了，张时学眨了眨自己红着的眼睛，匆匆洗脸才去开门。
张天财今晚少见的慈祥：“小瑶要远走他乡，真让我无比担心。要是她有个可靠的同伴，我就没那么牵挂了。”
张时学没想到父亲专程过来找自己谈起陆锦瑶的事情，或许父亲是找不到对象诉说内心的担忧吧？
“我也很担心她。”他不知该说什么。
张天财：“你这段时间也没有太大的事情要做，不如出去散散心，既可以长见识又能跟小瑶有个伴。”
他感觉儿子和干女儿是有情愫的，只是没有当年他和李昭儿的那么明显。
他和李昭儿没能长相厮守，希望自己的儿子和她的女儿能够好好的白头偕老。
张天财甚至懊悔没让张时学和陆锦瑶打小就定亲，没让他们往夫妻的方向去培养感情，致使现今他们的爱恋不明不白的。
“爸，您想让我同小瑶一起去洋国？她是去留学，我去那里干啥？”
张时学嘴上好像不满意，心里早已激动不已，觉得父亲点醒了他。
张天财笑着说：“你爱干啥干啥，只要不作奸犯科就行。你去那里可以陪她，照顾她，这样她就没那么孤单，也相对安全。”
“你在国外估计也能学到很多，既可以散心又可长见识，多好！当然，你最主要的任务是保护好小瑶，平平安安的带她回国，娶了她，让她做我的儿媳妇！”
张时学一脸笑意的看着父亲，没想到会从父亲那里听到这样的话。
心灰意冷的他再次看到了希望，仿佛父亲的支持给了他巨大的力量一般。
他兴奋地问：“爸，您是让我娶小瑶为妻吗？好！好！我、我会努力的。我一定会努力的！”
看到儿子如此高兴，张天财也很开心，只是不知干女儿是否愿意嫁给儿子。
“你简单的收拾一下行李，去跟你妈妈说说。”
张时学冷静下来，没了刚才的信心：“小瑶会不会不喜欢我跟着去？爸，您让我想想吧。”
张天财看着他，几秒后才点头道：“你好好想想，如果你真的爱她，就勇敢一点去追她，不要畏畏缩缩、瞻前顾后，要抓住一切机会赢得爱情！”
“是，儿子知道了。”
张时学一个人在房里徘徊，觉得陆锦瑶不告知他要出国或许就是不希望他也跟着去。
他不想在她心情不好的时候还逆着她的意，不想做她不喜欢的事情。
他要不要立刻过去问她肯不肯让他跟随？
如果她问他为何要跟着去，他要不要向她表白？
如果他表白之后，她会不会感到为难或者心生厌恶？
张时学思来想去，只觉头疼心也疼。他脱去衣服，才记起陆爸爸的信。
信封里有一张去洋国的船票，还有一张小纸条。
“我把女儿交给你，很放心。”
这次，张时学依然冷静，却恢复了自信。
……
我不确定自己具体是在什么时候对你的感情从亲情、友情变成了爱情。
大概是在你过了十五岁生日之后，我那时十八岁，忽然就觉得你特别可爱，觉得你由内而外都特别美、特别光彩照人，特别吸引我的目光。
你的一笑一颦都能让我神魂颠倒，即使我见过外表比你美的女子，可我依然觉得你是全世界最动人的仙女。
你总是笑容满面的，也爱耍小脾气，撒娇的时候尤其可爱。
你生过我大大小小的气，也时常跟我进进出出，可你对我好像并不是我对你的那种感情。
好，我等你中学毕业，然后追求你。
你中学毕业了，可你已经喜欢上别人了。你谈恋爱了，每天都与心仪的男子一起上下学。
我看到你从内而外散发出的快乐和喜悦，真的很高兴，也很落寞。
我高兴于你能够得到想要的幸福，失落于带给你幸福的那个人不是我。
你没有那么黏我了，反而常常和他腻歪在一块儿。我很吃醋，也嫉妒他。
同样一种糖果，你会觉得他送你的会更甜。
好吧，我就默默的祝福你。我依然爱着你，可也不会去打扰你。
即使你和我在一起玩耍，我也不能确定你脸上春风得意的笑容是因为你和我做了这件事、那件事，还是因为你心里充满了与他的爱恋。
得知你和他分开了，我心里是很高兴的，可也很害怕看到你伤心难过的样子。
如果你不能没有他，如果你没了他就不能幸福，那我去帮你找他回来。
可他心里有别的女子，我不知道他是否真的能给到你长久的幸福，不知道他是否值得你去爱。
那天，看见你和他、和她谈完之后，我就知道你真的放下他了。
我真的很佩服你能够做到，因为我觉得自己就很难做到。我不知道是因为放不下你还是因为从来就没有想要放下你。
等你从失恋中彻底走出来，等你不再因为过去的恋情而伤心，我就追求你。
我看得出来，你依然很关心他，也因为他的死而悲痛不已。因为他的离去，你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估计再也看不到从前那个乐观积极的仙女了。
等你从悲伤当中走出来，我就追求你。
你要出国了，好久都不能回来。你会不会在国外有一段难忘的恋情，甚至会不会一声不吭就结婚了？
国内这么动荡，不知国外是否也很危险。此去经年，你我还能再相见吗？
等你回来，我就追求你好吗？
我跟你出国，照顾你，保护你，娶你，带你回家，与你厮守一生，好吗？
……
陆锦瑶在码头和父亲以及表哥表嫂告别之后，验票踏上了远洋大轮船。
他们四个都没想到张时学会不来送行。
他是生气了还是睡过头了？陆锦瑶苦笑一下，挤到船的护栏那边和亲人们挥手作别。
此时此刻，她真的万分不舍得父亲他们。她簌簌落泪，依然努力挤出笑容来跟他们道别。
回国时，她希望父亲的身体照旧硬朗，还能看到表哥表嫂的孩子。
轮船扬帆起航的声音响起，张时学以闪电般的速度冲向了即将收起的踏板。
踏板毫不留情的收回船上，徒留一个绝望的青年。
张时学昨晚激动了一夜，迟迟下定不了决心。他下定决心之后却失眠了。
他本来想早早起来，可还没起床就朦胧的睡了过去。要不是父亲过来敲门，他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来。
他想跳到船上去，可间隔实在远了。他央求验票员让他上船，可对方却说管不了这事。
他崩溃了。
张时学扫视船上拥挤的人群，发现不了心爱之人。
他等太久了，不想等下去了。他怕他再等下去，她就真的不能和他在一起了。
不管她喜不喜欢他，他都要让她知道他喜欢她。他不想没有追求过她就放弃她，或者被她放弃了。
“陆锦瑶！陆锦瑶！”张时学全力呐喊，“陆锦瑶，我爱你！”
张时学感觉自己快要失去她了，绝望地大喊：“陆锦瑶……”
周围少了许多噪音，很多人都望着他。
陆锦瑶在上层的甲板上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再次挤到护栏边缘。
张时学满脸通红的竭嘶底里的不断呼喊。
“陆锦瑶，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你在哪里？我想跟你走！陆锦瑶，我爱你！我想陪你在身边！我喜欢你啊！我好早好早就爱上你了！你给我机会吧！我保证这辈子永远都只爱你一个，一定一定最爱你！”
如果她是太阳，那他就是向日葵。
张时学在密密麻麻的人群里终于发现了陆锦瑶。
轮船发出最后一声鸣叫，开始动了起来。
张时学再次冲到验票口，把行李和船票塞到验票员的手上就发起了冲刺。
陆锦瑶在船上看得心惊胆战的，看他要跳上船来，惊恐地想喊住他，可他已经跳了。
“啊！不要啊！”
她失声尖叫，立即攀上护栏就往水里望去。要不是身边的乘客拉住她，她可能就要掉下船了。
“张时学！”她哭了起来，心口疼得无比厉害。
陆锦瑶没有看到水里有人，也看不到楼下船门那边的情况，以为他沉到海里去了。
张时学双手吃力的攀附着船的边缘，咬紧牙关不肯松手。
他学过游泳，但并不熟练。他不肯放手，并不是怕掉入水中无法自救，而是怕此后再也见不到陆锦瑶了。
冷静下来想一想，他可以来日再去洋国找她，可他就是执拗得不肯放过今天与她一起结伴同行的机会。
就在他的手指几乎脱离船沿时，两个好心的水手拉住了他。
那个验票员看他被救了，笑着给他扔了行李过去：“你们要幸福哦！”
张时学喘着气向他们道谢，看到陆锦瑶飞速奔跑了过来。
他刚咧嘴一笑就被她抱着撞退了两步。
陆锦瑶牢牢的抱着这个不知死活的还能笑出来的男人，很想骂他却只是哭个不停。
两个水手相视一笑就返回工作岗位，在码头上看完全程的人们都纷纷鼓掌了。
大轮船掀起的水声和掌声一起和鸣，也打扰不了这对紧紧相拥的情人。
陆锦瑶依然瑟瑟发抖的抱着张时学，心中的害怕还没有完全消失干净。
张时学深情的注视她：“我爱你，天荒地老，至死不渝。”
陆锦瑶吻住他的嘴，柔情似水的吻了又吻，一边流泪一边热情。
张时学激动而又生涩的回应她，想问问老天自己现在是不是做梦。
陆锦瑶热吻了他好一会儿，靠在他肩膀上温柔的说：“我要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