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李映春和张时擎的房事没有婚后前三个月那么勤了。

　　李映春一开始还以为夫妻都是这样的，直到莫丽看毛氏时常催促她生孩子而跟她谈论了夫妻间的私事。

　　李映春难为情地告诉莫丽关于自己和时擎行房的次数，没想到莫丽会吃惊地怀疑张时擎在性方面不正常。

　　李映春为丈夫挽留颜面，说他好得很。

　　莫丽听了，疑神疑鬼地提醒她：“你大哥有我和那女人也时常来我房里。二弟就你一个女人，为何这么久才与你好一次呢？他估计跟你大哥学坏了，早就在外面包养了情妇。”

　　李映春虽然表面相信张时擎，可内心实在是底气不足。

　　“三娘说一个月几次是很正常的。大嫂你别乱说了。”

　　莫丽好像不肯输给谢氏一般，硬是是要证明自己的判断。

　　“谢氏才不懂呢，时擎才二十几岁，能与老爷那般岁数的人相提并论吗？你大哥娶我的头一年，隔三差五的都要把我累个半死才罢休呢。”

　　李映春听了莫丽不带害羞的话，心里也生出了疑窦。

　　她直觉张时擎是有点太妥，如今听了莫丽的话就更加心慌了。

　　她很早就发现了他的异常，尤其是春节过后就越发怀疑他在外面有了别人，可在他身上又暂时没有找到什么端倪。

　　有一天，蔡文彤来找李映春玩耍。

　　李映春看她和方耀光成亲也有半年了，就假装不经意地问她。

　　“我听大家都说方先生很依赖你，不知现在还是不是？”

　　蔡文彤眼含笑意的说：“我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没那么粘我。”

　　“他还像刚成亲那会儿与你亲热吗？我嫂子说很多男人没多久就只爱睡觉不爱与妻子亲密了。”

　　李映春羞红了脸，不知该如何问出那么难为情的话。

　　可能是她说的实在隐晦，蔡文彤并没有听出她的意思，可说出的话也误打误撞地切入了李映春的主题。

　　“看来我家耀光还真不正常，他时常把我折腾的没法休息，搞得我老是要在白天补觉……哎呀，我竟然不知羞的说这个！”

　　李映春原本羞红的脸越来越青：“如果方先生忽然对你没那么亲热了，你会觉得他是什么情况？”

　　蔡文彤虽然觉得李映春有点奇怪，可也没太放在心上。

　　“他要不是生病了就肯定是他死性不改，在外沾花惹草了。我要是发现他对不起我，就杀了他。”

　　蔡文彤最后那句话是故意开玩笑的，却没有把李映春逗笑：“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的？”

　　李映春回过神来，生怕蔡文彤看出什么来，就故意转移了话题。

　　几天过后，李映春跟踪张时擎去了码头，在那儿观察了他半天而后又跟着他去了商铺，之后在他下班之前匆匆回了家。

　　又过了几天，她再次跟踪张时擎，先是去了商铺，而后跟着他通过一段繁华的商业街，却在相对僻静的街道上跟丢了他。

　　昨晚，她故意抱抱他，他敷衍了她一会儿就说太累了要睡觉。

　　今天是她第三次跟踪他，也是通过一段繁华的商业街，而后看到他走近了桃花路拐角处的一间旅馆。

　　李映春定定地站在角落里打量一番旅馆的外观，心里很不安，不知是该跟进去还是返回家里。

　　她要是不进去，就无法证实自己的猜测，而有可能误会了他，也导致自己继续胡思乱想。

　　她要是进去了，很有可能发现丈夫出轨的事实而乱神无措。

　　张时擎平白无故的大白天来旅馆作甚？

　　要是他真的在外包养了情妇，她该如何是好？

　　万一他来旅馆是为了休息或是与朋友谈生意，她不就错怪了他？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有人在背后推她一步步地走向旅馆似的，李映春来到了柜台。

　　掌柜问她要开什么房。

　　她问：“我想找张时擎先生，麻烦你告知一下他在哪间房？”

　　张时擎早就想租间小屋子给叶晓梦住了，只是她说习惯住在旅馆而不愿意离开，而掌柜也再三保证不会泄密，才勉强让她继续住下去。

　　叶晓梦之所以想留在旅馆，主要是因为旅馆比租屋更容易被人发现。

　　掌柜十分高兴有叶晓梦这一常住的贵客，很不舍得她离开。

　　所以他拒绝告诉李映春关于张时擎在哪间房里，并打算等她一走就找机会告诉张时擎。

　　李映春没了主意，正打算转身离去。

　　周辰皓今天特意出来要买一只肥鸡回去炖汤给姐姐喝，却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孤身一人在外的李映春。

　　他定定地看着她定定地站在街角，没有立刻过去和她打招呼。

　　他看她六神无主地走进了那间早前曾经住过的甚至发现过张时擎的旅馆，不由得也跟着过去看看。

　　他躲在门外听到李映春真的是来找张时擎的，刚开始还不确定要不要带她离开，但很快就决定去帮她了。

　　周辰皓冲李映春笑了笑，而后对掌柜说：“张时擎家里出了点急事，我们是来找他回家的。您行行好，告诉我们吧？”

　　掌柜没肯收下他递过来的钱，却在下一刻晕倒而趴在柜子上了。

　　周辰皓翻了翻登记簿，带李映春来到楼上倒数第一间房的门外，示意李映春去敲门。

　　李映春自从看到周辰皓之后，心情就很复杂，本想离开旅馆却又被他带上来“看”丈夫。

　　她轻轻地贴近房门，将注意力从周辰皓身上集中到房里的动静。

　　她听着听着眼眶就湿润了，无助地看了周辰皓一眼就想快步离开这里。

　　周辰皓却一手拉住她，没有给她逃跑的机会。

　　房里，叶晓梦对正在穿裤子的男人说：“我跟你这么久了，无名无分的。你到底还想不想和我好了？要是你不想，趁早告诉我，我好赶紧离开。”

　　张时擎不无怜爱地捏住她的下巴就亲了一口：“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这辈子都不会放开你的。等我父亲寿辰一过，我就跟他提我们的事情。我要娶你。”

　　叶晓梦一边挑逗他一边问：“你想好怎么应付姐姐了没有？她会不会欺负我这个妹妹？”

　　张时擎再次将她压在床上：“她比你乖多了，不会欺负你的。我到时候费一番心思哄一下她就好了。”

　　叶晓梦隔着他的裤子抓住他：“如果姐姐不乐意呢？”

　　张时擎迷离的说：“管她乐不乐意呢，我娶定你了。”

　　就在他再次想解开裤子和她亲热时，房门被周辰皓狠狠地踢了开来。

　　张时擎刚看清来人就被周辰皓一拳打倒在地，而后又受到了他的连环暴击。

　　李映春看到叶晓梦胡乱裹着衣物去推搡周辰皓，也过去拉开他：“辰皓别打了，快住手！”

　　叶晓梦在一旁大声呵斥周辰皓，碍于衣服没有穿牢才不能太用力去抓打他。

　　周辰皓打得张时擎脸青鼻肿的才站起身来怒骂他：“你这王八蛋！映春这么好，你居然辜负她，和别人在这儿卿卿我我！”

　　他说着，又冲张时擎狠狠的踢了几脚。

　　李映春挡在张时擎身前推开周辰皓：“你不要再打他了行不行？我的事情你别管了，你走吧！”

　　张时擎在叶晓梦的搀扶之下离周辰皓和李映春远远的，气急败坏地说：“周辰皓你有种！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周辰皓生气地对李映春说：“他一点也不知错，我替你再教训教训他！”

　　李映春使劲拉住他：“辰皓你别呀！你不走，我走！”

　　周辰皓挣脱她的束缚就又要打张时擎，却看见她跑了。

　　周辰皓追出旅馆，左顾右盼才匆匆选择一个方向跑了起来。

　　天空下起了大雨，周辰皓没顾得上去躲，依然在空无行人的街上寻找李映春的身影。

　　他看到躲在屋檐下哭泣的她，缓缓地走了过去：“映春。”

　　李映春坐在石阶上抱着自己，低头哭泣。

　　周辰皓认为自己没有错，错的是张时擎，可他依然愧疚的低下了头。

　　“对不起，我没听你的话就打了他，害你伤心了。”

　　李映春擦掉泪水，依然啜泣而没有说话。

　　周辰皓看着她因伤心而通红的脸，生气的说：“我知道打他也于事无补，可不给他吃几个拳头，实在气不过。”

　　“你说他为什么，到底为什么？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他要和别人在一起？”

　　周辰皓柔声说：“你很好，是他不好。”

　　“我每天最期盼的就是他从外面回来陪陪我，可他即使在节日里也要往外跑。他陪我的时间甚至比二娘和大嫂陪我的时间都少。他婚前是一个样子，婚后也是一个样子。我以为他就是这样的，可他对那个人不是这样的。”

　　周辰皓心疼的看着她，无言以对。

　　“我终于知道，他压根就不爱我。或许从前到现在，他都没有真心喜欢过我。”

　　李映春越说越激动，哽咽得埋下头去压抑情绪。

　　周辰皓难过的注视她，不知如何安慰。

　　雨停了，街上逐渐多了行人。

　　李映春努力平复心情，抬头用红肿的眼睛看着陪伴在一旁的男子。

　　周辰皓心情很坏，苦着脸看着她：“谁欺负你，谁就是我的敌人。我恨他让你受苦、受委屈。”

　　“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我不敢回家了。”

　　李映春害怕看到张时擎，仿佛是她出了墙而不是他偷了腥一般。

　　周辰皓也不知如何是好，毕竟她与张时擎是夫妻。

　　在当下社会里，丈夫不忠，妻子也无可奈何。

　　周辰皓觉得李映春不该再待在张时擎身边，想劝她离婚又始终开不了口。

　　他心里和她一样不知所措。

　　他真的有打死张时擎的冲动，可打死张时擎对李映春有什么好处呢？

　　李映春看人来人往的，不敢再逗留：“不管怎样，我都谢谢你替我出头，你不用再操心我了，让我自己处理好了。”

　　周辰皓跟在她身后：“你打算怎么样？”

　　“不知道，认命吧。”李映春苦笑一下，心里嘲笑自己太过轻易就原谅了张时擎。

　　她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原谅，只知道自己无法去计较、阻止丈夫接纳姨太。

　　她不是很生气，主要还是伤心。

　　她觉得前途很渺茫，原本觉得日子太过沉闷无聊，如今又觉得未来的日子更加难过。

　　她觉得生活对她来说早已没了意义。

　　张时擎说的对，无论她乐不乐意，都会娶姨太。

　　她根本抗拒不了这样的事情发生。她根本没有气魄像莫丽那样大哭大闹、和姨太争抢丈夫的宠爱。

　　她不用想也知道自己会默默无闻地努力恪守张家儿媳妇的本分，会不吭一声地看着丈夫日夜与姨□□爱。

　　她就是这样软弱无能，为了家庭的和睦，为了所谓的礼教而顺服别人给她安排的一切。

　　她越来越看不起自己，也越来越佩服陆锦瑶和蔡文彤。

　　在李映春看来，她俩都比自己强的多，因为她俩敢于反抗，敢于争取。

　　周辰皓听她说要继续做张时擎的贤惠妻子，很不满却也无可奈何。

　　他知道她也是无可奈何：“映春，你一定要好好的。不管发生了什么，你都不要让自己太难过。我永远……永远。”

　　李映春看着他，心里安定了一点，也没让他送自己回家。

　　毛氏看儿媳妇黯然神伤地回来，问她怎么回事。

　　李映春挤不出一丝笑容来，摇摇头说没事。

　　毛氏还在观察儿媳妇的一举一动，就听仆人说张时擎今晚不回家了。

　　张时擎除了出差之外，就没有不回家的情况。

　　毛氏当即猜测儿子和儿媳妇吵了架，只是没想到一向和睦的他俩怎么忽然就闹别扭而连家都不肯回了呢？

　　李映春真的不想吃饭，可又怕他们轮番询问自己为何不吃饭，只能坐在餐桌旁如鲠在喉的咽下食物。

　　毛氏故意等大家一起吃饭了才开口问儿媳妇：“映春呀，你和时擎吵架啦？”

　　众人纷纷看着李映春，都很好奇她和张时擎的事。

　　李映春放下碗筷：“妈，还是等他回来跟您说吧。我没胃口，先回房了。”

　　毛氏急忙劝她：“夫妻吵架很正常的，你别太放心上，消消气回来吃饭，不然身体被弄坏了怎么办呀？”

　　李映春苦笑着摇摇头，还是走了。

　　毛氏看没拦得住儿媳妇，坐回饭桌就嘀咕起来：

　　“这小俩口，长年不吵架，一吵就分家。唉，她万一怀了我孙子，岂不是饿坏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