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陆锦瑶看到张时学终于出来了,高高兴兴地和他一起离开那个令人感到局促的客厅。
“快说快说,表哥是怎么回事?”
“西牧没有被任何人逼迫,是自愿与时语订婚的。他对时语也有感情,至于周辰星,他已经不能再去爱了。”
张时学希望陆锦瑶可以理解,却也知道她不会理解。
果然,陆锦瑶生气了!
“表哥怎么就不能爱辰星姐了呢?他们明明就是两情相悦的呀?他这样做,让辰星姐怎么办呀?他说爱就爱,说不爱就不爱了。他还是不是从前我崇拜的那个人了?我怎么面对辰星姐,怎么跟辰皓交代呀?”
“西牧有他的无奈,也有他不能不这样做的理由。他说了,周辰星知道是怎么回事。你不要那么激动好不好?”
张时学拽住快步离开的女孩:“西牧永远是你的表哥,他现在不开心,为什么你就不能给他一点支持?”
陆锦瑶:“他需要我什么支持呀?他明明就单独做了选择,连去见周辰星的勇气也没有。他那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爱周辰星。结果呢?”
“他今天却又当着大家的面说要和张时语成亲。我从没想过,表哥是这样的人!连他都三心二意,你们男人还有谁是靠得住的?”
张时学:“事实已经摆在我们面前了,西牧就是要和时语在一起,这是他的决定。不管你和我怎么反对,他都不会改变的。”
“我知道你是为周辰星打抱不平,可这种事情是我们旁人能左右的吗?西牧从小到大也很爱护你,难道你就不能多点为他想一想吗?”
“我们男人也很希望可以和自己心爱的人白头偕老,可不是谁都能如愿以偿的。我爱你,你爱他,这种事情从古至今就没有少过!”
张时学忽然意识到自己最后那句话好像不是要安慰陆锦瑶而该说的。
陆锦瑶深呼吸几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好吧,既然相爱的两个人都不能在一起,我也无话可说。如果真的要这样,我宁愿表哥的确不爱周辰星了,也宁愿他爱的是张时语。”
临近春节,周辰星和周辰皓一起回月城陪了父母十多天,直到过了元宵节才又一起回星城来。
回来之后,她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精神抖擞地去做生意,也多吃了不少饭。
没人再跟她提及黎家,她也貌似不再打听黎西牧的事情。
忙完生意回来,她也帮忙做饭,打扫卫生。她没有不开心,也没有开心。
她没有哭,也没有笑,做事干净利落,看似不近人情,却又温柔友善。
她仿佛褪掉了幼稚和单纯,变得犀利和成熟。在此后很长的时间里,她都没有再落泪,仿佛早已为之前的一切哭光了泪水。
周辰皓本来想她留在月城不要再来星城了,可她嘴上说回来是为了做生意。
虽然不想看到她变得那么强势,但相比从前那个软弱爱哭的她,周辰皓更希望她可以保护好自己。
陆锦瑶自从去了黎家之后,就几乎不敢再来见周辰星,只是听周辰皓说起她的一些变化。
刚开学没几天,陆锦瑶就被周辰皓带回租屋了。
“辰星姐找我什么事,怎么也没跟你说清楚就让你带我来吃晚饭?”
“我姐现在是她不想跟你说,就不会跟你多说半句话,我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要是她问到一些关于你表哥的事情,你一定要随机应变,灵活一点回答她。”
“知道啦,只是我也就过年的时候才见过表哥一面。我不肯跟爸爸去黎家,没想到表哥却带家属来探望我爸爸。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再见过他,不太清楚他最近的事情。”
周辰皓温柔的看着她:“你也还生他的气吗?”
“现在是不生气了,但心里还是很别扭。”陆锦瑶挽住他的手臂。
晚饭时,陆锦瑶看见周辰星神采奕奕的一改前段时间的颓废,心里才好受一点,觉得她真的像个干练的大姐姐。
章栋梁并没有因为周辰星不哭不闹而觉得欣慰,倒是心疼现在坚强的她。
他观察到,周辰星坚韧的眼神里隐藏着难以被人发现的伤感。
周辰皓其实也曾捕捉到姐姐脸上一闪而过的黯然神伤,只是后来就几乎没有再看到她脆弱的一面。
直到陆锦瑶差不多要走了,周辰星才从房里拿出一封信交给她。
“小瑶,麻烦你帮我把信送到你表哥手里。”
仿佛是预料之中,陆锦瑶爽快地点头答应:“好,要是他有回信,我立刻带来给你。”
“姐,你还给那个负心汉写什么信呀?他就是个懦夫。”周辰皓很想知道姐姐的想法。
陆锦瑶用力拧了一下他的手臂,不悦道:“我不许你再这样说表哥!”
周辰皓还想辩论,陆锦瑶却已大步走出了门。他只好追出去:“你等等,我送你回去!”
周辰星转身想回房,章栋梁却来到她身边。
“你要跟他藕断丝连?”
周辰星沉默不语。
章栋梁想知道她有什么打算:“长痛不如短痛,你就狠下心来忘了他吧。”
“我做不到。”周辰星说的简洁,没有痛苦挣扎的语气,也没有愤恨纠缠的意味。
章栋梁故意讲这些不大好听的话:“你打算怎么做,想办法阻止他与别人结婚?还是说你要做他的情妇或者姨太?”
周辰星反问他:“你之前不是还鼓励我要勇敢地追求真爱吗?”
章栋梁没想到她会以此为借口:“黎西牧当时还没做抉择,可他现在不一样了。你这么好,只要能够放下他,很快就会遇到你的真命天子,也能够很幸福的过完这一生。”
周辰星坚定的说:“他就是我的真命天子!这一世,他是我的!”
章栋梁略带愁容:“我还以为你想通了要摆脱跟他的感情呢,没想到你居然执迷不悟还变本加厉。他已经不想与你在一起了,他这么久也没来找过你,难道不是已经放下你了吗?”
周辰星紧握拳头,依然淡淡地说:“我困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今天下午,黎西牧犹豫不决地换了一套衣裳准备出门。
张时语问他要去哪里。
他撒谎说是去散步,却被自己飘忽不定的眼神出卖了。
张时语一眼就看出他是在说谎,不想难为他,也就没说要跟他一起去散步。
她思索一番,只记得上午陆锦瑶来找过他。
她敏锐的直觉一下子就嗅到了危机感,追出大门时,早已不见了男人。
黎西牧即使出了门,也依然没有很爽快地往约定地点过去。
他思考再三,终于还是去了昔日和周辰星放风筝的地方。
他来到那原本有一大片蒲公英的地方,看到了那个无比熟悉的倩影。
周辰星听到身后轻微的脚步声,没有立刻回转身。
黎西牧站在她背后一米左右就停了下来,略带歉意地说:“让你久等了。”
周辰星稍微用力地呼吸了一口气,转过身来。
他依旧是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只是眼神没有如去年那般坚定地看着她。
周辰星定定地看着他:“你让我等的时间还少吗?”
她的语气有点冷,冷了别人也冷了自己。
黎西牧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令她寒心,愧疚不已的低头说道:“对不起!”
周辰星慢慢凑近他,近到彼此能闻到对方的气息。
在她的柔软即将贴上他的嘴唇时,他轻轻离开了几寸,也别过了头。
周辰星眨眨眼睛,往后退了两步:“要不是我约你出来,你这辈子都想躲着我,是吗?”
她冷笑一下,逼问他:“你不是很负责任吗?为什么你就那么不负责,连跟我说清道明的勇气都没有?为什么你能对别人负责,就不肯为我负责?为什么?”
黎西牧很心疼她这个样子:“我对不住你,我辜负了你,我这一生都欠了你的,如果有来世……”
“我不要什么来世!我只要今生!我要你这一辈子!” 周辰星激动而又努力的压制怒火。
黎西牧痛苦地低下了头,内心悲凉沧桑。
周辰星抓住他双手:“你到底想我怎样?你是决定不要我了是吗?”
黎西牧擒住泪水,一声不吭。
周辰星抬头仰望天空,只为泪水不再流出来。
“当日我们就不应该在这里开始,蒲公英就像你对我的爱一样,是留不住的,只要风一吹,就一刻不停的走了。”
她紧握拳头,哽咽道:“风筝也像你,硬生生的挣脱我的牵引,离我远远的不肯回来!”
黎西牧轻轻地从身后搂住她,默默地感受她的情绪,静静地等待她冷静下来。
周辰星在他的怀抱之中不停地深呼吸,直到泪水在眼眶里干涩过去。
他们没有再说话,任由微风吹拂和余晖照射。
如果可以,他们都愿意时间停留此处不再流逝,只是残阳带来的昏暗提醒他们时候不早了。
黎西牧放开她:“我送你回去。”
周辰星从衣袋里拿出一张纸,是“牧洲贸易行”的所有权协议。
黎西牧看了看内容:“你留着吧,我会做别的生意。”
“你别误会,我是不想花精力去打理牧洲了。我把它的一半给你,也是想你主持事宜。我只想得到利润,不想奔波。”
周辰星不容他拒绝,径直往山下走去。
黎西牧和她保持一段距离,默默地跟着她下山,直到看见她和章栋梁坐黄包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