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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默宝,你是不是还在纠结那天覃姨去医院的事情。”

  文申刚说完,覃默就把头埋进腿间,无声地点头。她自己也知道,那件事在她心里总是放不下,一点□□就能将它点燃,那是碰不得的炸/弹。

  “默宝,抬头看看我。”他关心的声音从手机里流出来,此时此刻,文申恨不得飞到她身边,双手捧起她的脸颊,覆上她的眼,为她撇去那欲滴的泪。

  覃默听见他的声音,挣扎片刻后抬起头,文申入眼的是一张被泪水浸透的脸,那一道道泪痕在她的脸上宛如一条条小溪,涓涓细流,“别哭,默宝,也许真的是我们想多了呢?也许覃姨有她自己的想法,现在不告诉你不代表会一直不告诉你,也许她正想着如何和你说呢?”

  这一连串的也许,覃默不是没假想过,她总害怕去深想,可又害怕不去想,矛盾的很。

  她怔怔地点头,又听见他的声音传来,“覃姨没有理由不告诉你,也有理由不告诉你,她既然不说,就当作没有事,不要自己瞎想,自己吓自己。”

  文申想法很简单,事实上,他更希望覃母是安康的。

  “你可以陪我说说话吗?”覃默为防止一个人胡思乱想,提出这样简单的要求,文申怎会不依这样简单的要求?

  “当然。”他显而易见的答案。

  两人聊了会后,覃默整理好自己的心思和面容,想到蔚婕,便开口问他,“蔚婕在吗?”

  “在,在楼下,我下去?”文申挑眉道。

  屏幕上的女孩看他看得有些入神,回神后转了转眼珠子,在他注视的目光下缓慢地颌首,“嗯……”

  文申摇摇头,轻笑出声。这样的声音在她听来格外悦耳,和他在身边的笑声有点不太一样,她感觉通过传声筒传来的声音好像经过了改变,可具体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上来,只觉得声音更有磁性感。

  “她在沙发上,看新闻呢!”

  蔚婕把定格在电视上的目光转向他,目光里的专注也变得有些犀利,有些狐疑,“和谁说我?默默吗?”

  他点头示意答案正确,“要和蔚姐说什么?”他语气酸酸,不舍分出一丝他们视频时间给他人。

  “你叫我什么?”蔚婕一个抱枕就扔了过去,她就比他大一个月,他就喊姐?

  文申耍皮,“蔚婕啊!”

  “我刚刚怎么听着是姐?”蔚婕恨恨地道。

  “蔚婕,你听错了。赶紧,默默找你,有什么事快点说。”还没开始,文申就催促她们快点。

  “拿来拿来,你一边去,我和默默说话。”赶人谁都会啊!蔚婕得意地接过手机,翘着腿腹诽。

  “默默,怎么了?有事我们可以微信单独聊啊!”这样还有一个旁听的。

  “没什么事,就是问下你,这两套被套,你喜欢哪一个?”覃默把摄像头对准她拿出来的两套被套。

  一套是纯色的,无花纹,一套是印有小碎花的,看起来很小清新,一点也不扎眼。

  “都可以……纯色的吧!”蔚婕看覃默听到都可以时露出的为难之色,立马做出了一个无所谓的选择。

  接着,她就看见覃默把小碎花的被套收进衣橱里面,而那套纯色的,被她放在了衣橱靠边的位置。

  “蔚姐,我家虽然有三间房,但是有一间是杂物间,而且小,要委屈蔚姐和我住一间房啦!”覃默把蔚婕去覃家住的计划安排的妥妥当当,就差蔚婕拎包入住。

  听到覃默和蔚婕要住一间房,文申稍显的不淡定,自己都还没有和覃默睡过一间房,蔚婕怎么捷足先登了?要不是自己,这两人会认识吗?渐渐的,他的不淡定还显现出一些错愕。

  “我没事,一间房挺好,就是某人有些不乐意了。”蔚婕瞥到文申那副表情,就知道他脑子里的弯弯绕绕。

  覃默当然知道蔚婕说的某人是谁,想到他,覃默翘起嘴角,微微低头,遮住她有些赧然的面孔,糯糯的声音冒出来,“他不会介意的。”

  许是覃默的声音对文申有奇效,男人刚才还一副不能接受的模样,现在已经有所缓和,甚至面带笑意。

  蔚婕见此,对着文申就是一顿无语的摇头晃脑。

  文申心底却是自在了,那一点的不乐意随着覃默的话语烟消云散,还不忘朝蔚婕无奈地耸耸肩。

  离开

  少女温暖的卧室内,阳光穿过窗帘缝隙投射进来,朦胧的光线映在她的脸上,使她黑如鸦羽的睫毛微微颤抖。

  那是她昨晚特意留的缝隙,目的就是不让自己第二天早上睡的太沉,覃母一般不会喊她起床,平常上课时已经早起了,假期不妨自然醒。当然,覃默也不会睡的太晚,往常醒的时间下丘脑都帮她记着呢,所以每每到此刻,她便会醒来,醒来后会继续眯一会。

  今日不一样,今日是文家三口回安城文爷爷奶奶家的日子,也是蔚婕即将入住覃家的日子,覃默要去文家接蔚婕,既然要去文家,覃默心想梳妆一番,便理所当然的想早起些,她不喜欢刺耳的闹钟,更喜欢因为光线而自然醒的状态,才会特意留下缝隙。

  覃默翻了个身,抱着被子坐起身,酝酿一会后套上外衣,去卫生间洗漱。

  熙熙攘攘的流水声把覃母从厨房唤出来,“默默,今天怎么起的早些?”

  “啊……妈妈,今天要去文申家接他朋友来,你忘了?”覃默打开房门,看向覃母的目光中多了一丝疑惑,她记得,昨天和妈妈说过的。

  覃母挑起眉头,“没有忘,只是这么早就去吗?”她的语气有些无奈。

  “他们下午去安城,上午我就要去接她过来了。”覃默和母亲解释,边说边点点头,似乎在计算到文申家要花费的时间,“而且,我们家离他家有点距离。”

  “那是要早些,电饭煲里有粥。”覃母叮嘱她,“我待会要出去一趟,要到十一点左右才回来。”

  “去哪?妈妈……”覃默抿着唇,低头问她。

  “去一个朋友那,有点事。你去接她回来的时候,我应该已经到家了。”覃母没说去哪,只是说去朋友那,哪个朋友也没有和覃默说。

  覃默有自己的想法,也不再纠结,“哦……那我和她在家等妈妈。”

  覃母出去的挺早,覃默还在吃早餐的时候,她就已经出去。

  当覃默换好外出的衣服,梳理好头发,准备出门的时候,文申打来了电话。

  “喂?文申?”

  “默宝,你出门了吗?”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对,不是即将见面的喜悦,而是一种无能为力的悲哀。

  “怎么了?准备出门了,在换鞋。”覃默回答道。

  “蔚婕走了……”

  “什么?”覃默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像是没听见文申刚才说什么一样。

  文申看着空旷的房间,这是蔚婕在文家住的房间,除了文家本来有的物品,所有属于蔚婕的物品都不见了,衣服、包、鞋子等等。

  她还留下了不属于这间屋子的东西,两封信,孤零零地摆放在床头柜上,还有属于她若有若无的气味。

  一封是给文申的,另一封是给覃默的。

  “她走了,带走了她所有的东西,留下了两封信,有一封是给你的。”文申深呼吸后又说了一遍,咬字清晰,情绪有些低落。

  覃默换鞋的动作硬生生地停下,手里一下没使住力,挂在手里的鞋子‘砰’一声,掉地上了,她手扶上墙,像是急寻的一个支柱。

  “我……我去拿信。”她颤抖地说完这句话后,不顾文申的回答,自顾自地挂断了电话。

  去文家的路上,她收到了一条短信,看到姓名后才想起给蔚婕打电话,号码拨过去却已关机。

  蔚婕:【默默,紧急事件,我要走了。我没有和任何人说这件事,即使早在两天之前我就知道今天要离开。在文申家的房间里,给你留了一封信,他也不知道我今天会走,和你一样,我给他发了短信,收到信息的时候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我知道,文申会告诉你的。

  我想和你说的是,文申他很好,但他也很冷,他极少会露出有情绪的时刻,不过在你面前,他好像一直都是一个有情绪的人。他是我的好朋友,你也是,我希望你们一直都好好的,不要想我哦!说不定什么时候我们又见面了呢?】

  覃默的眼眶渐渐开始泛红,慢慢的湿润,直到最后蓄满泪水,这期间她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连呼吸都变得很轻。

  她抬手,极快地撇去眼角的泪水,低眸看着自己的脚尖。

  随后恢复正常的状态,内心的惆怅只有她自己才懂。

  蔚婕于她,似朋友却胜过朋友,虽然才认识十几天,但她们的三观神契合,这种契合像是他们天生就该是朋友。现在的覃默感到惋惜,她明白蔚婕离开的含义,那不是正常朋友的分别,就算是正常朋友分别,再次见面也不定什么时候,更何况是蔚婕。

  她还有些担心,担心文申,蔚婕于文申的意义更加特殊,但文申会理解的,那是蔚婕自己选择的道路,是她一生为之奋斗的目标,刚才在电话里听文申说话,听起来好像没有那么好。

  她更担心的是蔚婕的腿伤,她的腿好全了吗?听文申说是旧伤复发,那以后应该还会发作吧!那时,她又身在何处呢?

  覃默甩甩脑袋,不会的。

  她到文申家时,文申一早在门口等她,领她进蔚婕住过的房间,指着床头的那封信,见覃默没有反应,他走过去,把信拿到覃默跟前,递给她。

  “文申……她会好好的,对吗?”女孩痴痴地望着他,她没有去接过文申手里的信,而是问出这样一个无厘头的问题。

  文申摸摸她的脑袋,“这是她的选择。”

  覃默若有所思,伸手环抱住文申的腰,什么都没有说,她在用她的方式抚慰文申。

  “我没事,默宝。”文申低头,将鼻尖埋进她的发间,“这次能看见她,其实我挺惊讶的,已经有两年没见过她了,这次的腿伤是她救她丈夫时留下的。”

  文申停了会,把覃默的脸蛋捧起,直视她的眼睛,声线轻松无比,语音里的落寞也不见踪影,“我真的没事,理解她,也理解她的职业,虽然我确实有些放不下,但在门口看见你,突然我就释然了。”

  “嗯?”女孩不明白他的话语,漆黑的眸子里全是不解。

  “她去追求她的爱情了,看见你,我就明白了她的心思,所以我释然了。”文申含情脉脉地盯着她,像是要把覃默盯出一个洞来,“即使这可能是最后一次见她。”

  覃默听文申说完后,久久不语,心底的触动也久久不能平复,“文申……”

  “拿着吧。”文申把信塞进她的手里,“可以打开看看,她特意叮嘱的。”

  “嗯?特意叮嘱?”

  文申颌首,“是啊!她发给我的信息上有说,给我写的信上也说,回去看?”他的语气听着有些抱怨,像是在怨念蔚婕偏心。

  “我回去再看,不能被你看到蔚姐给我写了什么。”覃默嘟起唇瓣,一副‘不能给你看’的模样,这个样子的她,莫名的逗笑了文申。

  “哈哈……”文申爽朗的笑声不断钻进她的耳里,“我不看她给你的信。”

  语毕,他看见覃默还是把信放进她的包里,接着,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说:“文申,今天下午去奶奶家记得帮我把这些给爷爷奶奶……”

  她从包里掏出给文爷爷文奶奶的礼物,一股脑地堆在文申的怀里,“还有,帮我给爷爷奶奶送祝福啊!”

  “好!我会的。”文申应下她的要求。

  覃默想起她来这么久,还没看见梁洪的文父的身影,于是开口问:“咦?伯父伯母呢?”

  “默宝,你想见他们?挺好,自从那天我妈见过你后,就和我爸叨叨你,我爸他现在挺想见你的。”文申挑起眉头,语气怪怪的,像是偷揶她。

  女孩忆起上次梁洪的热情,立马慌张地摇摇头,小声捂着嘴对他说:“没有没有,我只是问一下。”

  文申没有再逗她,直接说了实话,“他们临时有点事,出去了。”

  “那我也先回去了?”她心底想着覃母,想要早点回去。

  “我送你。”

  “好,送我到地铁站吧!”覃默应下。

  两人走出这间房间的时候,都顿住脚步,一同回头看了一眼房间。

  这间房,待会就会被阿姨收起,床上的用品都要被清洗一遍,然后被收进衣橱。届时,这间房就真的不再有蔚婕存在过的痕迹了。

  在文家大门时,文申突然低下头,轻轻地碰了碰她的嘴角,覃默有些懵然,随后踮起脚,勾着他的脖颈,把她甜美的唇送上他的嘴前。

  文申搂着她,在她外耳处念叨,“这样有没有感觉很像妻子出门,丈夫相送的情景。”

  “没有!”覃默红着脖子反驳他,还催促道:“要走了……”

  “走!”文申牵着她的手,一步又一步向外走去。

  覃默一感受到他温热的手掌就小动作不断,时而挠挠他的掌心,时而摩挲着他的指关节,时而捏他手背上硬梆梆的肉。

  “别闹……”

  “哦……”

  看见

  正在搭乘地铁的覃默突然想去一趟超市,也没看到了哪一站,中途就下了地铁,出了站。

  她出站后才察觉对面是一家医院,正四处寻找超市时,蓦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医院出来,她的脚底像是被抹了胶水,一点挪不动,宛如一个木头人,一下都动弹不了。

  许久之后,覃默缓慢地转身,她忽然忘记了为什么要出地铁站,也不记得她要去超市做什么,而是慢慢地返回地铁站,重新买回家的票。

  覃默的脑子晕乎乎的,她只知道她今天出了一趟门,原本是要去文申家接蔚婕的,结果蔚婕有事必须离开,她没接到,原本是要去买一个什么东西的,结果她看见母亲从医院出来,她没买到。

  她回到家的时候,覃母还没到家,许是去买菜了吧!她拿出手机给覃母打电话,告诉她,朋友有事走了,不会来家里住了,覃母的反应很平静,没有什么情绪的起伏,只说自己知道了。

  “她怎么好好的不来了呢?”覃母还是稍稍疑惑一瞬。

  覃默听了叹一口气,“她有事,要提前走,没办法的。”

  “妈妈,你在哪呢?”覃默调整好语气,佯装无意中问出这问题。

  站在超市门口的覃母愣了一会,说:“在超市买菜,原本想着不是蔚婕要过来吗?买点菜,现在她不来了,那就少买点。”

  “好,我在家等妈妈。”

  覃默心里堵得慌,许多想说出口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失魂落魄的女孩走进卧室,看着自己早晨拿出来的被套,那是蔚婕那天视频时指定的纯色被套,覃默心中泛起一丝苦涩。

  她拿出背包里的那封信,想拆开却不敢拆开。

  自己在害怕些什么呢?覃默心底疑惑地问自己。

  在心底的迟疑过后,她还是拆开信封,信封里面散发出一股墨香,很清新的味道;她抽出里面的信纸,展开在眼前,信纸上幽幽散发出的那股墨香更甚。

  将信纸铺平后,秀气且刚烈的字体跃入眼帘,覃默一字一字地阅读下去。

  蔚婕在信里写她和她的丈夫,写她是有意不提前告知他们她要离开的事实,写文申的转变,还写了一些覃默一直都想知道却一直不敢想的事情,比如文申第一次看日出的同伴比如文申对她的情感从何而来。

  覃默这时才正真明白,文申那句‘看到你就释然了’的含义,他是懂蔚婕的。

  看了这些字,她堵在心里的那一团棉花少了不少,但是余光瞥到那准备好的被套,眼底的失落还是存在的。

  覃母回家后,把买回来的菜搁至厨房,随后便提着她带出去的包回了卧室。

  覃默走到母亲的房门口,抬起的手对着门迟迟敲不下去,最后还是慢慢垂下双臂,转身离开。

  两天过去,她无数次想问母亲,问她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不告诉自己,为什么要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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