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吻 “我会想你的。”182
清音眼露喜色:“圣人道,周家女在东宫行污秽之事,险些害了娘娘和皇长孙的性命,凌迟处死都不为过。那些余孽和周萋萋等人尽凭娘娘处置,且雷霆之怒不减,连着降了镇国大将军和其长子的爵位。”
阮菱放下汤匙,笑了笑。圣人这是借着她这档子事儿对周家削权呢。
听裴澜说,圣人当初靠着周家的兵权上了位,所以一登基后,便娶了他家的二女儿也就是当今的周皇后为贵妃。可皇后母家过于衰败和昌盛都不好。
前有朝云皇后母家衰败,后有周皇后母家军权大握。眼下周萋萋伤害她和皇长孙是事实,借此机会削弱周家,也不会显得突兀。圣人这是一箭双雕。
只是……阮菱轻叹了口浊气,周家数十年基业摆在那儿,这么一颗参天大树,不是说能撼动就能撼动的。想必周皇后也不大会受牵连,顶多是一个教女不严的罪名。
没能牵连到周皇后,她这心,总是不舒服。
阮菱正沉思着,外头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太子妃娘娘,皇后娘娘请您前往坤宁宫一趟。”
想什么来什么,阮菱蹙了蹙眉,还没等说话,清音就放下盘子,走了出去。
她推开门,满脸的愤怒:“烦请告诉皇后,我家娘娘受了贼人冲撞,太医已经在开药调理了,娘娘身子不适,无论是谁,今日都不去。”
兰溪久居坤宁宫多年,也不是个吃素的,她冷笑道:“清音姑姑,东宫的素质就是这般?这要是在寻常百姓家,我们娘娘就是太子妃的婆母,身为儿媳,不能每日侍奉婆母,在夫家,那是不孝!娘娘已经念着你家主子有孕在身,免了每日晨昏定省,怎会,只是去一趟,还要推辞吗?”
说完,兰溪不再看她,反而是朝里边张望,大声喊:“皇宫娘娘请太子妃即刻前往坤宁宫一趟!”
“闭嘴!”清音指着一旁的侍卫骂:“你们是死的吗?给我拦住她!”
“谁敢?我是坤宁宫的掌事宫女!”
侍卫宛若听不见一般,没有丝毫犹豫就钳住了兰溪的双臂。兰溪疯狂扭动着:“松开,你们松开!”
清音恨恨道:“这样的婆母谁爱要谁要去,可别赖在我们太子妃头上!谁家婆母的娘家人使那种阴毒的手段来害儿媳妇。我们娘娘肚子里怀的可是皇长孙!别以为惩治了那周萋萋,东宫就会把此事揭过,等太子殿下回来,咱们必要好好分说分说!”
“清音啊。”殿内传来太子妃的声音。
清音急忙转身答是。
“把人赶出去,再把齐太医请来。”
“是,娘娘。”清音得令,冲侍卫使了个眼色:“还等什么,速速这不相干的人撵出去!”
兰溪整个人被抗了起来,侍卫生硬的肩膀铬的她身子发麻,她满脸的难以置信,她是坤宁宫的掌事宫女,背靠皇后的人,东宫的人敢这么对她?!
而后的几日,兰溪每日都奉旨来请阮菱去坤宁宫。
一次两次,阮菱尚且能拒绝,可事出有三,她却不得不掂量掂量,毕竟那人是一朝国母,且还是她的婆母,亦没有被废黜。
“唉……”阮菱叹了口气:“清音,替我梳妆吧。”
清音拿起篦子,轻轻替她篦头发,担忧的看向她的肚子,月份逐渐大了,已经开始显怀了。
“娘娘,万一皇后没存好心思……”
阮菱看向她,眉眼有着化不开的愁思:“该来的躲不过,我不好一直不见皇后,传出去也会影响殿下清誉。”
坤宁宫内殿里,众妃刚散去,宫人便高唱道:“太子妃驾到!”
周皇后轻抿了口茶,凤眸划过一抹精光,等了这么久,这丫头终于肯来了。她淡淡道:“宣。”
暖阁内,穿过嵌玉屏风,室内铺着凌云花纹软绒地毯,金漆八窍香鼎里燃着淡淡的檀香。
阮菱缓步走过去,心中起码冷笑两声。
如此阴狠毒辣的女人,竟然也会点檀香。怕是坏事做多了,心中有愧。只是这香……
面上,她仍旧恭顺:“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万福金安。”
周皇后细细打量着阮菱,她今日穿了一身碧色蜀锦,裙摆处绣着海棠图样的花纹,行走间贝锦如织,耀目流光,鬓间别着一支珍珠步摇,更衬的香腮似雪。
纵然周皇后见了阮菱数次,可再见到仍旧惊艳。好个阮家女,不愧是东京城第一美人,怪不得勾得太子神魂颠倒,搅合得这后宫许多事端。
“赐座。”
顿时有宫人给阮菱搬过梨花木交圈矮椅。
周皇后笑的一脸和蔼:“菱儿啊,本宫数次叫你前来,你迟迟不愿相见,可是为了周萋萋那事儿恼了本宫?”
阮菱当即站起身:“母后严重了,儿臣岂敢,乃是皇儿顽皮,时常闹的儿臣不得安眠,白日精神就差了些。”
“哎呀,你这孩子。”周皇后笑吟吟道:“快去库房里,寻来上好的东阿阿胶还有燕窝给太子妃送过去。”
阮菱垂眸:“多谢母后。”
殿内香气太过刺鼻,她不免拿帕子掩住口鼻,状若无意道:“母后宫里熏的什么香?”
“怎么,可是闻着不舒服?”
阮菱点头:“让母后见笑了,有了身子后对香料有些敏感。”
周皇后唇角的笑意更深了,她招手:“兰溪,快去把香灭了,再搬几盆新鲜的鲜花进来,给太子妃去去味道。”
兰溪对上了周皇后的眼色,顿时招呼宫人搬进来几盆百合花,粉色,白色,橘色,交相辉映,上边还沾着晨露。
周皇后道:“百合花最能宁神,香味也浓重,能掩盖那檀香的味道。菱儿,可有好些没?”
那百合花一进来后,阮菱便觉得更加难受,喉咙间涨的,像闷着一口浊气吐不出去,身子也渐渐冒汗。
她手攥着椅子横木,急声唤:“清音!”
可四下里,早已没了清音的身影。
殿门不知何时被关上了,暖阁的珠帘不知是被谁掀起,发出泠泠碎玉的清脆声响。
阮菱嘴唇发白,干的厉害,视线朦胧间,周皇后笑吟吟的看着她,身侧不知何时多了个男子。
一身湖水蓝的锦袍,高大挺拔,脸上冒着狂热与占有的笑容。
阮菱看向那盆兰花,又联想到一进屋那股怪异的香味,顿时反应过来了。她颤声道:“皇后?你疯了?!”
周皇后凤眸越发温柔,起身去扶她:“菱儿,你怎么了?”
“滚开!”阮菱怒喝道。
她顺手抄起一旁的瓷杯,狠狠撞向桌沿,她攥着那碎裂的白瓷片,直到那细嫩的掌心满是鲜血,阮菱才清醒了些。
她跌跌撞撞朝门走去,殷红的鲜血顺着莹白的手腕汩汩淌下,空气中弥漫着被加热的血腥味。
周家三郎满是疼惜,上前扶着阮菱:“太子妃,你这又是何必?”
“滚!”阮菱拼劲全身力气推开他,唇瓣被她咬破,借着这点鲜血她清醒了几分。她喘着粗气,恶狠狠警告:“本宫是太子妃,你若敢动我,太子殿下饶不了你,饶不了你们周家!”
周家三郎想不到如此娇弱的女子竟有这般气势,那双明眸凌厉的瞪向他时,他咽了口唾沫,一时间还真有些害怕。
周家三郎转头看向周皇后:“娘娘?”
周皇后拨弄着手上精致的梅纹鎏金护甲,冷笑道:“没出息的东西。周三,是想当一辈子庶子,窝囊到死,那么你现在便可以走了!”
周家三郎眼底划过一抹犹豫,终究对阮菱伸出了手。
阮菱疼的眼前一片发白,拼着狠将手中的瓷片狠狠扔了过去,却被周三轻松挡过。
周三哆哆嗦嗦的攥住阮菱的腕子,颤巍道:“太子妃,你别怕,很快的。”
说着,他便欲去解开阮菱的衣裳。
“你做什么?滚开!别碰我!”阮菱厌恶的看着男人一步步逼近,十只纤细的指甲拼命去扣门,指甲断裂,鲜血淋漓,钻心的疼痛让她身子摇摇欲坠,身后陌生男子的气息涌了上来。
阮菱拼命撞开了门,随后跌跌撞撞朝外逃去。
风声在耳边呼啸,她看不清路,看不清来人,只凭心中一股不甘的气血撑着,不敢停下。
长坤宫内,满院杏花梨白,随着和煦的春风,落下一场沁人心脾的微雨。
白衣少年懒洋洋的倚在栏杆上,双手背在脖颈上,潋滟的桃花眼紧闭着,唇边叼着跟不知从哪找的野草,哼着李国的吴侬小调。
随着一阵“扑棱扑棱”的震翅声,裴止缓慢的睁开眼,看着那蓝天上盘旋的雄鹰,讥笑道:“怎么,追夜也想阿姐了?”
追夜又盘算了三圈,仍旧没有落下来的打算。裴止眼里闪过一丝狐疑,吐了那狗尾草,站起了身子,直盯着追夜。
追夜跟了他许多年,他们之间有个不成文的默契,若是追夜有事儿便会在空中盘旋三圈,且一直不落下来。
裴止眸光一凛,沉声道:“可是阿姐有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