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37
赵小赵手一抖，差点没把装好的白米饭都给撒落在地上，“我，我没有……”
“你还说没有？我的白米饭都给你装到叶栀的饭碗里了。你竟然给我说没有？”
“凭什么叶栀那个贱人能吃白米饭，而我的就只有番薯？给我装回去。”
可赵小赵怎么敢，这本来就是叶栀的。
见赵小赵还拿着白米饭盒一动不动，方月脸部直接扭曲。冲过去一把夺过叶栀的饭盒，将里面的白米饭发狠的扣在自己的饭盒上。
似乎还不解气，又见叶栀的铝饭盒平滑崭新，一看就知道是新买来的。对比自己的坑坑洼洼，明显用了好多年的旧饭盒，心里那股怒火压都压不住。
手一抬，哐当一声，方月竟然直接把饭盒扔出了厨房外。
厨房外是堆满没有清理的石头，新饭盒砸在石头上，立马凹进了一角。
铝饭盒砸在石头堆上并不是马上静止的，它甚至滚了两下才停止滚动。以至于落在阳光下的凹陷处，更加的明显了。
众人的视线落在反光处，一时间知青院寂静得连呼吸都清晰明了。
最先起反应的是戚朗，他本就因为今早没有帮到叶栀就心生内疚，现在方月这个疯婆子竟然还敢找茬，脸部青筋瞬间冒气。站起身，就要找方月理论了。
可卢卓章比他更快，在戚朗绷紧后背时，他立马摁住他。
戚朗瞪着卢卓章，“你！”
“稍安勿躁。”卢卓章揉了揉开始犯疼的额头。
他的预感果然没错，这帮新来的人，果真是事多，且麻烦。特别是方月这位女同志，真的是……就没见过这么眼红病外加贪婪症的。
戚朗还想动，卢卓章担心戚朗的狗脾气发作把事情闹大，用力把躁动的戚朗摁得跪在了地上。
无视戚朗呆滞的神情，对着脸露得意的方月说：“方同志，叶同志知道你会拿她的午饭吃吗？要是不知道……”
后面的话没说完，卢卓章自认为方月再智障、没脑子、缺乏记忆能力，也会记得叶栀打的三巴掌和今早的威胁。
方月下意识的抖了一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以‘□□’的身份时被打，她隐隐觉得脸部肌肉在抽痛，还有想起叶栀时下意识的警惕。
可所有反应也不过一瞬而已。
叶栀泰山一般压下的身影很快就被另外一个身影压到，连警告的声音也被另外一个身影替代了。
另外一个声音告诉她，叶栀以后不会好过的。她会像暴雨下的娇花，会被摧残致死……
方月很快就反应过来，对着卢卓章冷哼了一声。视线在他那张苍白得有点发紫的脸上轮了一遍，可惜又可悲道：“卢卓章同志，你还不知道叶栀今天分配了什么工作吧？”
她不答，反问。
卢卓章一愣，他还真的不知道，但他没有任何表示，等着方月表演。
“今天陈书记给我们分配工作，分配给我们的都是力所能及，除了叶栀。”说到这里，方月恶意满满，大笑：“哈哈哈哈哈，那个贱*人报应来了，她要上山上的番薯地除草、挑水。啧啧，听说那工作又苦又累，也不知道那资本小姐的小身板，还能不能坚持半天呢。”
“或许已经累死在某个角落也不一定！”
“你知道她为什么会被分配到这份工作？”方月得意，视线在所有人脸色都停顿了一秒，才道：“我想你这么聪明，你们这么聪明都应该知道吧？”
“特别是你赵小赵，人蠢啊，就要跟随聪明人走。别到时为了一点点的蝇头小利，就葬送了自己回城的机会呢。”
赵小赵被方月阴阳怪气的话语吓得发抖，其他人脸色也变得凝重。
七零年代中期是知青下乡的中后期，很多回城指标早已经落定。该怎么回城，想怎么回城，需要怎么做，知青们都知道。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下乡所在地干部的评定。
要是档案评定不及格，要是档案的评语出现什么不好的字词，那知青一辈子也别想回去。
所以中后期下乡的知青都知道，得罪谁也别得罪村干部。不然，你就一辈子都待在这里，成为乡下人。
方月的意思很明显，叶栀得罪了陈书记，以至于他不顾新知青的适应状况，直接给了叶栀一份连男人都觉得苦累的工作。
卢卓章脸色变得凝重，特别是视线在戚朗什么都没有掩饰的脸上掠过后，更是沉重了几分。
卢卓章是七零年到达清河村的，比戚朗还要早一年，那会儿清河村没有什么知青，他直面村干部的机会也比现在多，也就对现在村里的干部了解得多。
赵大队长就不用说了，虽然人看着不是很好相处，但却是难得的好干部。衷心为村民谋福利，也不会欺负外来的知青，好人一个。
老村长年纪大了，不怎么管事，但却德高望重，不失公允。
妇女主任没太多交集过，但听说也是个好人，唯独陈书记……
好坏参半。
不，或许说，坏的几乎没有。因为很多时候，都会被他力挽狂澜，挽回了名声，就像那晚一样。
但卢卓章知道，陈书记他并不简单。要是他真的对知青，对叶栀出手……
想到这里，卢卓章眉头都要夹死苍蝇了。
两位老知青不出声，新来的知青面面相视，更是被方月这番话搞得心神不宁。特别是赵小赵，好像她不管怎么做都是错的。一时间，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她知道叶栀是好人，是个很好的人，可是如果她真的得罪了村干部，那……
赵小赵下意识的寻找最亲近的人，视线不知道怎么的就对上了孙肖。
孙肖长得并不好看，甚至可以说很普通，仿佛丢在人群都不会注意的人。可不知道怎么的，赵小赵却从他眼里看到了可以支撑的动力。
她用眼神询问孙肖，她到底该怎么做。她想得到他的支持，她其实还是想站在叶栀这边的。
然而孙肖却皱着眉，缓缓对她摇头……
赵小赵瞳孔瞪大，而后紧缩，再默默的低下头，再也没有出声了。
方月看着这样的知青们，仿佛回到了以前最辉煌的时刻，她哼着歌，把白花花的米饭拿进了房间。
她太得意了，又或者说这些人太消沉了。以至于都没有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沈清归，脸色阴沉得宛如暴风雨袭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