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作家妻子(1/2)
李跃武侧着身子,肩膀忽左忽右地动着,忽然张开了眼睛,从何厚仪的角度,作家正盯着窗边的李欣雨。可他已经知道病人不是真的在看,作家的眼内一片浑浊,完全没有焦点,果不其然,只是几秒,便又合上,任凭护理用力帮他擦着身子,也没有再张开过。
侦测器的异响只是一次巧合,原因是邻居的老人家刚好断了气,徐炜说那是灵魂离体的一刹那改变了周围的磁场。
如果在一周前,何厚仪只会当神话听——神棍的话,不是不信,而是准胖子的神气很难不让人产生这样的想法,可如今,即使两个扭打在地上的男人告诉他,他们是耶稣和释迦牟尼,正在争论“五饼还需不需二鱼”,他也信。
人总是这样,经历过一件不可能的事,就会相信很多本来很可疑的事。
曾舒也信,不同的是她比一般人更谨慎,听了徐炜的解释后,又拿着热红外扫描仪里里外外转了一圈,才放下心来。
李欣雨不知和阿姨说了什么,中年女人没有再追问任何事情,也没有来看李跃武,反倒一个人到邻居家送帛金去了。
护理的眼里似乎只有医疗仪器和病人,对于曾舒等人的行为,任谁都觉得古怪,他却视而不见。他们冲进来的时候,他正在用压榨机打碎食物,若不是李欣雨问他有没有觉得不舒服,他似乎连话都懒得说。
何厚仪心想,可能做护理和被护理的人一样,都不得不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若要在这两个角色中选一个,他宁可躺在床上,可能会更自由一些。
护理要给李跃武擦身,李欣雨让徐炜和何厚仪搭把手,护理没有意见,可徐炜只站着看,何厚仪则不知道该如何帮忙,护理也没有意见,何厚仪有点不好意思,便上前帮忙拧了两次毛巾,并将病人的尿片包好。
李欣雨退出了病房,看到门外的曾舒,笑了笑,说:“谢谢。”
“病人需要隐私,何况是名人。”
“你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个。”她让两人搭把手,其实只是给他们机会,看看李跃武身上有没有瘀痕。
作家身上一点淤痕都没有,何厚仪看得清清楚楚,因为他看得很仔细,但之前一直放不下这事的徐炜却只是随便瞧了瞧,便站到李欣雨刚刚站过的位置,看着窗外。窗外就是隔壁的围墙,何厚仪先后随着李欣雨和徐炜的目光往外看过,也不知有什么可看的,总之墙上没有画着一片叶子就是了。
离开病房后,整个下午,4个人都留在书房里。
李欣雨完全没有一点想去陪陪阿姨的意思,这更坚定了何厚仪的狗血想法。
唯一摆放着资料的书架上确实全是手写的笔记簿,可与《凶灵》全然扯不上关系,尽是些类似日记却绝没有人这样写日记的文字。
例如一本笔记本记录的是天气:
2016年6月20日,丙申年五月十六,晴,云渐厚,转阴;
2016年6月21日,丙申年五月十七,夏至,晴,云起,生风,无雨;
2016年6月22日,丙申年五月十八,无雨,无晴;
2016年6月23日,丙申年五月十九,晴
……
每日的记录就这么几个字,可每一页稿纸只写一日,曾舒有点不解,何厚仪说大概是留白随时增加内容,他口中虽然这么说,可心中也解释不了过去的事该怎么补充。
这样关于天气的记录总共有18本,笔记本是3本钉成1本的。从2013年起,每一年都有,却没有看到有一页是多于40个字的。
何厚仪每一本都翻过,虽然其中17本是用清风的速度。
有一沓笔记本是记录关于植物生长的,不过毫不专业,叶子形状、植株高度、茎的尺寸等等都没有记载,记录的植物是什么根本没有标明,来来去去就是“密,无花”几个字,若没有一个“花”字,甚至都不知道是在记录植物。
曾舒说大概是记述竹子,因为她看到房子后面不远处就有一片稀稀疏疏的竹林。
诸如此类的记录还有,太阳落山的时间、月亮有没有出现、星星的数量等等,坦白说,有点无聊,当然那是有钱人的权利。
看着这些笔记本,这倒勾起了何厚仪的一丝回忆,他曾经有过一个闲得蛋疼的想法,就是每日都去大型商场,找一个角落坐下,然后记录下有多少人会做出挖鼻、掏耳、把手伸进裤裆里捏大腿内侧、挠屁股、吮手指、把塞在牙缝里的东西剔出来吞下去等举动,从而判断有多少人的灵魂是不完整的。
他觉得自己很难实现这个荒唐的想法,因为荒唐,更因为,有些东西在心里久了,埋藏就会成了埋葬。
何厚仪的思绪飘得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