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于是他死了, 被那些沙俄畜生□□折辱致死,呵……他就是个傻子什么都不肯开口,那些残忍暴虐的酷刑就在他身上轮番施行, 他本来就胆小平时连开枪都不敢,却非要在那些疯子手里硬撑嘴硬, 第一天我收到他染血的头发、后来又他收到手指,是被斧头硬生生砍下来的,指腹有颗红痣我知道了, 那就是他的手指, 我根本无计可施”
“随着时间流逝,援救希望越来越渺茫……”他的话里带着一丝惨味,最是切肤之痛,现在却能镇静描绘当时情景, 着看唐知白随着他每一句话说出, 脸色就惨白一分, 荣西眼中有抹残忍的笑。
真好。
他阴暗庸碌世界中不再只有一个卑微的苟且者, 有人来和他承担这份痛苦了。
这一月多来怎么活下去的他从来不知道, 他不断泄愤发疯、砸东西打架,想让自己流血受伤尝试让自己心里舒坦些, 连父亲都恨铁不成钢的朝他下最后通牒,可那宛心之痛不断在酝酿发酵、肿胀庞大, 让他更加清楚, 原以为永远不会离开他的艾尔·莱斯特, 那个喜欢依偎在他身边连生气都像小兔子一样的人,真的离开了,再也不会回来。
回到伦敦,他颓废暴戾日复一日增长, 他只能选择用酒精麻痹大脑和神经。
他知道自己是个废物,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够,短暂忘记这个痛苦现实。
唐知白脸色惨白得几乎要和身后风雪融为一体,瞳孔放空着连呼吸都微弱不可闻,这番刺激太大,荣西·沙尔曼每一句话的说出,就有一个无形利刃在他心中割下一刀,心脏已疼得滴血。这一次他没有哭,他呆滞听了半天,脚步踉跄着上前,他面无表情地朝荣西呸了一声。
揪住他衣领,沙哑质问,“你是个畜生,沙尔曼,你不是个男人。”
唐知白眼前全是虚黑,身体虚弱摇晃想抬手打他。
但荣西一直讽刺的盯着他,似乎完全不惧谩骂与死亡,眼里是麻木冰冷,这下,唐知白高高举起手却没有半点力气扇下,他明白了,事情已成定局,他就算打死沙尔曼艾尔也再也回不来了。
这股残忍意识尖锐的刺痛他大脑,怒火攻心,唐知白疼痛欲裂再也站不住,趔趄两步彻底失去意识。
“爸爸!”保镖连忙扶住,西墨快急死了,他从没见过爸爸这种悲痛欲绝的样子。
“快,回玫瑰大道!”
速度极快被抱上车,西墨转头冷冷看着这个肮脏男人,“你想死是不是?敢这样伤害我爸爸。”男孩很冷漠眼眸中尽是杀意。
荣西诧异看着眼前举手投足和年龄极不相符的男孩,相似的眉眼,他疑惑低语,“你是?路易斯·安茹的儿子……啊……”
毫不凝滞,西墨决绝狠毒朝他大腿开出一枪,没有丁点感情。
血迹从他裤腿上蔓延而来,滴落于白雪之中,像是大片大片盛开的玫瑰,荣西·沙尔曼再也撑不住,原本一盆冰水早就冻得他麻木,现在剧痛失血没一会儿人就倒在血泊之中。
西墨的异常所有人都已经习惯。
“小少爷,他怎么办?杀了还是?”塞拉斯看着地上的人,皱起眉。
“听这个名字,好像是最近风头正盛的沙尔曼独子啊。”有人插嘴道。
“是么?”塞拉斯嫌弃地打量,“我还以为是什么厉害人物,原来就是这个鬼样子。”
“周围那么多双眼睛,他这样轻易死了恐怕有麻烦。”
塞拉斯询问般看向西墨。
“呵,谁都不许管,如果死得那么轻松还真是便宜了他。”西墨厌恶地瞥了眼地上的人,就上了车。
话是这么说,荣西大腿中了一枪浑身湿透倒在天寒地冻的雪地里,不及时就医根本没有活路。
……
午夜,整个别墅灯火通明,今天发生了许多事仆人手下忙得马不停蹄。
沉睡的唐知白满头大汗、不断摇头哭喊,表情痛苦崩溃,他深陷梦魇之中挣扎着,求饶着……可无论怎样也逃脱不了这个噩梦,肌肤呈现高热滚烫,他无意识间紧抓床单哭喊,泪水汗水一同滑下沁湿头发。
翠丝端着水盆站在床边,路易一次次扭干手绢替他擦拭汗水。
她焦急道,“这要没什么作用啊,一晚上还是反反复复发烧,要不把医生再叫回来守着。”
路易用毛巾仔仔细细擦拭他身体替他降温,连手指都擦得精细,动作温柔,指尖划过那人温润眉眼,淡淡道,“药物是辅助,关键还是看他自己。”
艾尔死亡画面一幕幕回放在眼前,像是个古旧的放映机,那些暴徒淋漓谩骂与讥笑,艾尔被拔下指甲的凄惨哭叫,血肉模糊的躯体已经被鞭子抽得变形,艾尔在哭喊中在乞求求救,他仿佛在一声声在凄厉呼唤着唐知白名字,‘阿诉救救我……阿诉救救我……’唐知白却被捆绑在旁边完全不能动,他多想冲上去将那些暴徒碎尸万段,或者拦下那些鞭刑,可是他做不到!
他只能痛哭毫无作为,他救不了艾尔,唐知白疼恨自己的无用,他心中一遍遍朝那些人崩溃呐喊,求你们不要再打了……
天昏地暗的残忍折磨是个轮回,唐知白几乎哭得失声。
现实中,他在不断悲哀哭泣,呢喃中痛苦叫出艾尔的名字,之后又叫了无数声路易。
路易握住他双手,温柔低语,“白,醒来,那不是真的。”
一晚上唐知白高烧反复,西墨也担忧的坐在走廊沙发上守着爸爸。
后半夜,路易从卧室中走了出来,西墨一下子跳起来,紧张地询问情况,“父亲,爸爸怎么样了?”
路易吩咐厨房弄些清淡流食,他瞥了眼西墨,“退烧了,为什么现在还没睡?”
西墨极为害怕这位父亲,而且他们很少有这样独处的机会,西墨垂下头,“我担心爸爸睡不着。”
路易面无表情,“去睡吧,如果你父亲醒了看见你这样,他会担心。”
父亲从来说一不二,不喜欢有人违逆他的指令,西墨咬咬唇,点头道,“是的。”就往卧室走去。
忽然,路易扶着木框,极为冷淡声音传来,“你背后动作收敛一点,你爸爸不是傻子,如果伤害了他我绝不会放过你。”
这声音让他一震,惊骇的机械转头看向父亲,可路易已经进入卧室,大门闭合将他关在门外,西墨一身冷汗,指尖微微颤动,原来父亲风轻云淡口吻中,已经有了严重警告的意味。
他从小就知道,父亲眼里只有爸爸,如果终有一天自己会伤害到脆弱的爸爸,他会毫不留情的被父亲抹杀……
竖日,唐知白高烧褪去一直沉厌厌的,坐在床上呆滞,对什么都提不起精神,就望着一处发呆眼泪控制不住流,昨天今天哭得太多,喉咙已经像烧起来一样痛。路易将几个软垫放置在床头,尽量让他舒服一些。
别墅里人虽多,今天像死寂了般,没人敢吭声都在埋头自己工作。
路易也再外出处理事务,一直在家陪伴他,他只静静坐在床边,时而擦拭去唐知白眼泪,时而抚摸他额头,检查身体状况有没有反复。
这一次唐知白打击实在太大,人有些濒临崩溃,上次林霄因的意外已经让他沉痛不已,但之前起码已有十年的心理铺垫,大脑皮质功能丧失瘫在病床上和死亡不过一步之遥,与这次艾尔·莱斯特的死亡性质完全不同,这是朝夕相伴的朋友说没就没了。
而且是唐知白亲手将他送上了修罗场,他心中痛苦之余必然还有自责。
路易很清楚唐知白的性格,对别人或许可以视而不见,但对亲朋绝对至情至性。
一杯温水递到唇边,“哭了一天,喝一口润润喉咙。”里面还放了金银花,飘着淡淡清香。
唐知白低头瞥了眼水,就侧过头避开,哑道,“不想喝。”
路易他将玻璃杯放下,“白,我不喜欢你这个状态,伤害到自己我会生气的,会非常生气。”
他红肿着双眼,状态极差,“我只是想不通,活生生的人怎么没了……就没了……他那么胆小那么怕疼,是怎么忍受那些手段的?”
大颗晶莹泪珠滚落,路易轻叹口气,坐到床上搂住他,“据说沙尔曼当时找到尸体就发疯了,他运到军营后寸步不离一直守着,所以艾尔·莱斯特在军营里放了十几天,有人一靠近尸体他就发飙,后来尸体开始发臭,有的士兵们实在受不了,又害怕产生瘟疫病毒。”
唐知白冷笑,“所以他回到伦敦就开始夜夜笙歌的烂醉,呵,怙恶不悛,真是好一出痴情人的场面。艾尔那么善良那么美好的一个人,从十三岁起就跟着他,他根本不配!”
“是后来影响太大,军队商议之后,公爵亲信就迷晕了沙尔曼将他偷偷运回伦敦,尸体,就被他们悄悄火化了。”言下之意,便是如今连尸体也消失了。
“尸体……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