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漏网鱼17

  “那就好,”肖恩放下心,“我还以为得去找你,免得你一发疯……”

  他没把话说完,维里能领会到他的意思。

  维里一愣,无奈的笑了起来,“我已经不是二十来岁、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了。”他自然也想起以前肖恩到处帮他收拾烂摊子的往事。

  “但你还是二十岁的样子。”肖恩说。

  老朋友相识一笑,共同的回忆,让二十年不见的隔阂消弭无踪。

  “说到这个,我有事要问你。”经过这么一番打岔,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轻松许多,再没有之前若有若无的尴尬。

  “嗯?”肖恩含着一口咖啡,扬起下巴,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佣兵公会知道‘权杖’的事吗?”

  “权杖?”

  “对,权杖,它到底是什么名字,我不清楚,但你是佣兵公会会长。所以我想,所以你应该知道权杖代表了什么东西。”

  肖恩放下杯子,沉吟道:“我还真知道一些消息,但是到底是怎么回事,说实话,我也糊涂,不是非常了解。你先说你怎么知道的?”

  时间拨回两个小时前,爱维尔酒馆。

  维里问出那个问题后,约翰突然笑了。

  是那种无所谓的、轻蔑的笑容,面对失败者的笑。

  “既然你知道,那你还敢杀我吗?维里先生。”约翰语气突然变得从容。

  维里伸出手,手掌悬在他的额头,隐隐约约的光芒出现在他的掌心。

  “看来你确实已经忘记了,”维里淡淡地说,“我曾经在战场上杀死无数的神官,你的大脑会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一切。”

  军中关于刑讯审问的魔法数不胜数,战争第十二年,帝国的法师们研究出一种读取记忆的魔法。它能迅速掌握敌方情报——撬不开嘴,那就直接从大脑上下功夫。

  然而这种魔法的施展是有代价的,付出代价的并非施法者,而是被读取记忆的人。

  它不至于伤人性命,却有另外的副作用。被读取记忆者的大脑会因为攻击暂时封闭,——简单来说,就是会变成一段时间的傻子。

  长则几年,短则几天。

  这已足够使人难以忍受。

  在记忆读取魔法问世后的数年里,教廷也获悉法术的存在,却始终没办法破解,它不会记在羊皮卷上,只能口口流传。在法师们陆续离世后,能使用这项法术的人寥寥无几,维里就是其中之一。

  约翰也认出了这个法术,他脸色大变,头往后一扬,妄图躲过维里的钳制。

  然而他怎么可能与维里匹敌,几招过后,就被维里按在了油腻的椅子上。

  约翰再也没空关注这把他嫌弃了很久的长椅,他心念急转,飞快地默诵咒语。

  砰——

  约翰消失在突然出现的烟雾中。

  维里拧起眉,松开手,掌心里静静躺着一个炼金术人偶。

  人偶上绘着神秘的纹路,在它的背后,有一个十字架,乍一看,像是一朵花。

  “果然是教廷的人。”维里捏紧了人偶。

  原来教廷还没死心,仍然在培养牧师,甚至有能耐把人送到帝国学院就读,还隐瞒得死死的,没有露出丁点风声,堪称天衣无缝。

  若不是这次刚好被他撞上,否则也不会露馅。

  何况……这个约翰,到底是不是真正的约翰,还很难说。

  转过身,将视线投向地上这些躺的横七竖八的佣兵们。

  “我读取了他们的记忆,”维里喝了一口牛奶,慢悠悠地说,“就是因为‘权杖’。”

  “一个月前,这些三脚猫的佣兵在迷雾之森边缘探险,误打误撞地进入一个神秘的祭坛,那个祭坛里藏着许多金银珠宝,还有许多用金粉、银粉等绘制而成的壁画。”维里回忆着自己在佣兵记忆中见到的壁画,斟酌着说。

  “壁画讲了一个故事。”

  肖恩认真听着,情不自禁追问道:“什么故事?”

  “故事不着急,之后再讲,”维里坏心眼地说,“那些佣兵们见财起意,就擅自取走一部分财宝。他们毫发无损地走出祭坛,本来以为半天就能离开迷雾之森,但他们走了一天都没能走出去。”

  “晚上他们休息时,守夜人发现了有人藏在森林里,一直注视着他们。”维里幽幽地说。

  肖恩胳膊上起了鸡皮疙瘩,堂堂一个佣兵公会会长,被惊悚故事吓得够呛:“你别用这种语气。”

  维里轻笑:“亡灵袭击了他们。”

  肖恩挺直腰背,瞬间严肃起来:“亡灵?你确定?”

  “我读取的佣兵记忆里是那样没错,”维里摊开手,“我们也没见过真正的亡灵是什么样,只是推测。反正这群佣兵在晚上休息的时候,一大群骷髅袭击了他们。就暂且将这些能活动的骷髅称为亡灵。”

  那些骷髅呈现出不详的惨白,眼窝燃烧着蓝色的火焰,伴随着它们的出现,迷雾之森果真如它的名字一样,陷入白茫茫的迷雾中。

  那群佣兵没有法师,都靠弓箭之类的冷兵器,自然没法对这些坚硬的骷髅造成什么伤害。

  攻击无果后,佣兵们鬼哭狼嚎,四下逃窜。

  “他们被约翰救下,约翰——”维里停顿了一下,“他以前是我的学生,事实上我连他的名字到底是不是约翰都不清楚。”

  “他是牧师。”

  肖恩震惊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教廷现在还能培养出牧师?”

  约翰出现时,手里握着法杖,轻描淡写地把他们从骷髅的追逐中救下。

  他自称牧师,并非法师。

  牧师是教廷特有的一种神职,拥有神奇的治疗能力。

  当年在战场上,维里和肖恩就吃够了牧师的苦头。魔法天赋和牧师天赋,是两种完全不同的衡量体系,直到战争结束,帝国也没法知晓关于牧师的秘辛。

  战争取胜,帝国方面都认为一大原因是牧师被全部杀死——不论是刺杀而亡,还是在战场上力竭而亡,总之教廷没有了这种令人惊诧的治疗能力。

  肖恩苦笑:“这可不太妙,那些牧师的能力,说实话,我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只是轻轻挥动法杖,唱出几句晦涩的经书,牧师就能让重伤垂死之人飞快痊愈。烧伤、冻伤,就算是肚子或是胸口破了个大洞,也能被他们轻描淡写地治好。

  “几乎是神的能力,”维里道,“除了不能起死回生外。”

  肖恩捂着额头,显然不想回忆战场上那噩梦般的记忆。

  同样的伤势,帝国的药剂师束手无策,在牧师们看来却不值一提。

  所以即便两方士兵人数相差悬殊,教廷也能和帝国交战近二十年。

  想起往事,维里也有些胃疼,他话锋一转,说回之前佣兵团。

  这个佣兵团本就是不入流的那一批,连大家默认的基础佣兵团配置都没法满足,没有法师、没有药剂师,只有一群莽夫——后果就是一群三脚猫只能在迷雾之森边缘打转。

  “离开迷雾之森后,约翰问了他们几个问题,就加入这个三流佣兵团。”维里眉宇间的嫌弃隐隐透露出来,“那些佣兵团本来就是强盗,只是听说当佣兵能发财,才跑到佣兵公会注册,接过几次任务,全都以失败告终。他们看上去是个佣兵团,实际上还是一窝强盗。”

  “你们公会也太不讲究,怎么什么都收?”维里眼睛里的嫌弃都快溢出来。

  肖恩觉得自己很冤枉:“每天都有几百个佣兵团诞生,我们可管不了这么多。”

  维里轻哼一声,表示不屑。

  “约翰加入佣兵团后,治好了其中一些人的陈年旧伤,让他们对他死心塌地,马首是瞻。约翰似乎很憎恨帝国,所以即使佣兵团抢劫,他也不会出手阻止。”

  “说了这么多,那为什么这个牧师要加入他们?”肖恩道。

  “就是因为‘权杖’。”维里直视他,慢慢地说,“约翰一共问了三个问题,最后的问题都和权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当时在迷雾之森中,从骷髅围攻下逃生的佣兵团们几乎要把约翰看成救世主。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维里:“约翰问他们,怎么惹上亡灵的?”

  佣兵们面面相觑,有人说,可能是和他们之前误入的那个祭坛有关。为了证明自己话语的真实性,他们把财宝拿了出来,供约翰仔细地翻看。

  “那些财宝上,都画着花朵一样的十字架,”维里向肖恩伸出手,“之前那个徽章,我换衣服的时候忘拿了,你肯定帮我收着了,给我。”

  肖恩骂骂咧咧:“你那什么鄙视的眼神?帮你收着,你还嫌弃上了?”嘴上虽然不情愿,但他动作很利索,从怀里掏出徽章盒子,抛给维里。

  维里轻哼:“你连这是什么东西都不清楚,就敢到处送人?”

  他把徽章拿出来,灯光下,单瓣紫罗兰的浮雕波光流转。相较真实的紫罗兰,浮雕上的花瓣更细长一些,下面的花瓣尤其长。不过由于花瓣稍有蜷曲,使人一时半会儿没法联想到别的东西。

  然而只要在脑海里把花瓣拨平,这紫罗兰赫然是个十字架。

  “仔细瞧瞧,”维里又把徽章抛回去,“我才知道,交叉处加个圆,就是我们以前经常看到的十字架,它在奥格教廷里的意思是永生。”

  肖恩额头直跳:“这……这谁能看得出来!”

  维里安慰他:“我也是读取了他们的记忆才知道。”

  “这徽章本身应该没事,我让梅森帮我检查过,”肖恩嘟哝,翻来覆去地查看手中瑰丽的紫罗兰徽章,“之前我也有一枚一模一样的徽章,它救过我一命,所以我才把剩下的一枚送给你。”

  维里:“应该是里面藏有牧师的治愈法力,和魔法卷轴的效果差不多。”

  肖恩把徽章丢到一边:“你继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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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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