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风雪欲来(1/2)

　俄顷，林天家里的烟囱便冒出了阵阵白烟。对门的牛艳丽刚好出门，一鼻子就闻到了飘荡过来的肉香气。那个时候，逢年过节都舍不得吃一回肉，人人肚子里都没有油水，所以对这种气味敏感的很。“又吃肉！”牛艳丽眼睛都要瞪出血了。自家儿子自从被林天捉弄以后，到现在还吃什么吐什么，林天家可倒好，顿顿吃肉！越想越气，牛艳丽忍无可忍，最后把心一横，蹬上自行车，朝邻村飞驰而去。林天家。午饭做了两菜一汤，一荤一素，一家三口围坐桌旁，家里又难得的有了一些温馨的气氛。看着林天忙里忙外的，女儿甜甜悄悄凑到了孙晓霞的耳边，低声说道：“妈妈，他是不是以后都不会打我们了？”孙晓霞犹豫了一会儿，但最终还是没有正面回答女儿的问题。她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日子就这样变好了。不知道这份美好又能保持多久。如果一定要破灭，又何必给孩子希望呢？她揉了揉女儿的头发，微笑道：“可能是甜甜比较乖，所以爸爸也变好了吧。”甜甜笑了。“甜甜最乖了，甜甜想要好爸爸。”这话说的孙晓霞心中一阵酸楚，眼圈又红了。吃饭的时候，孙晓霞还想劝林天两句，但想了又想，还是没说出口。她知道，能赚这么多钱的生意，就算担着巨大的风险，林天也不会轻易放弃的。所以她今天格外话多，想试着从林天嘴里把实话套出来。然而套了半天，却依旧一无所获。孙晓霞不禁叹息。看来自己是真的不了解林天。以至于都不知道林天原来这么精细。吃过午饭，林天又把家收拾了个干净，然后再次试图抱女儿失败，自嘲一笑，叼着烟儿出去了。搞不定女儿，搞定别人还是可以的。生意越来越忙，光靠自己一个人肯定不够。而且一个人频繁往返县城，总会招人耳目。现在毕竟还是计划经济的天下，投机倒把也依旧是重罪。很快，林天就找到了两个自己的儿时玩伴。一个叫大壮的胖子，和一个叫二愣子的瘦高个。这俩人都是林天光屁股一起长大的兄弟，只不过后来林天学坏了，和两人的关系疏远了。林天突然上门，让他俩有些意外。不过两套新棉衣和两双新棉鞋甩过去，两人的态度瞬间就变了。“天哥，发财了这是！”大壮惊喜道。“我猜猜，肯定是今天赌钱赌赢了，对不对？”二愣子坏笑道。“滚一边儿去，老子戒赌了了！”林天又甩过去两根烟卷，点着了一起抽了起来。一番洗脑之后，两人顺利被林天收为马仔，约定明后天分别跟着林天进城做生意。又闲聊了一会儿，林天看看时间，已经下午三点半了。“行了，那我先走了，明天早上大壮过去找我，哥带你进城。”“好嘞天哥，我送你！”立冬之后，气温降了很多，尤其在太阳偏西之后，西北风更是越发凶猛起来。呜呜呜的吼着，犹如鬼哭。风雪之中，突然闪出一群蹬自行车的年轻人。为首的一个，身材高大，骑着一辆二八车，头上带着皮帽子。最惹眼的，是他身上那件军大衣。在当下，这是最时尚的流行款。是所有年轻小伙子梦寐以求的战衣。军大衣身后，跟着二十几人，每个人的后车座上都插着武器。铁锹、粪叉子、斧子......甚至还有砍刀。这些人风风火火地冲进村子，马上就引起了村民们的注意。“这不是邻村的牛二旺吗？他咋来了？”“肯定是牛艳丽找来收拾林天的。”“完了，这小子以前就带头打砸抢，横冲直撞的，这回林天算是撞枪口上了。”“他活该，调理人家孩子，打死也不多！”一群人叽叽喳喳的，全都推门出来，跟在自行车大队后面往林天家跑。这年头娱乐项目极度匮乏，看热闹就是最难得的消遣方式。林天刚进家门，发现赵翠翠和王瘸子已经来了。王瘸子还提了不少东西。几瓶酒，两包烟，还有几包孝敬老太太的点心。林天也没在意，知道这小子如今已经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来家里拜访，其实也是变相的摸摸自己的底。“来啦！”林天随意打着招呼。王瘸子嘿嘿一笑，感觉两人似乎还挺熟。林天看了一圈，发现妹妹并没来，便装傻问道：“哎！人家小王都来了，林萍咋还没过来？”林大勇道：“你嫂子去找了，小丫头脸皮薄，八成不好意思过来。”林天点头：“哦，那行吧，咱们一会先喝着，反正早晚也得见面，也不急于一时。”老母亲宋玉芬其实并不喜欢这个女婿，不过人家提着礼物上门了，扬手不打笑脸人，也只能把女儿叫出来，和人家见个面再说。不多时，赵翠翠连拉带拽地把林萍带了过来。只不过人是来了，林萍脸上却一丁点儿笑模样都没有。低着头，皱着眉，两只手紧紧攥着衣角，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然而王瘸子并不在意，一双眼睛压根就没看林萍，反而是一直色眯眯地看着赵翠翠。林天翻了个白眼儿，懒得看王瘸子那副鬼样子，打了个招呼就先回家了。家里，孙晓霞正抱着甜甜往那边张望呢，见林天回来，便笑着对甜甜说道：“甜甜，爸爸回来啦，你要干什么来着？”林天一愣。只见小姑娘犹豫了片刻，竟是怯生生地朝林天伸出了双手，嘴里像蚊子叫一样说道：“爸爸抱抱......”林天感动的差点儿哭了！女儿竟然主动要求要抱抱！二十几年了，他不知道多少次幻想自己能够再亲手抱一次女儿。然而那终归是不可能的。就连在梦里，他都不敢想。他急忙伸手，激动地想要接过女儿。可就在这时，堂屋的玻璃却哗啦一声被砸碎了。三人全都吓了一跳。甜甜噌的一声便缩回了妈妈怀里。紧跟着，外面就传来了牛艳丽的骂声。“林天，你个挨千刀的，你给老娘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