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西南遥(二十)(2/3)
陈保国抢先一步,冲进马场内。他钻进圈内,借□□威势强上马身。那马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陈保国来不及抓住它的马鬃,整个人便被黑马有力地挺动甩出马背。
幸好几个喽啰眼疾手快丢下枪,给他去做肉垫,才令他免去摔得筋骨寸断的结果。然那黑马见包围有了圈口,登时提腿一个跃身,跳出□□的包围。
站在边儿上的四当家见状,连忙又让周围人抄家伙,将这马逼近马场。黑马突破不得马场包围,便顺着硕大的马场狂奔,溅起遮天蔽日的黄尘沙石。
官白纻瞧见陈保国的样子,眸光一闪。她慢吞吞地提起下摆,系在腰间。苦竹站在她后边儿,见状已经是捋不直舌头。
陈为民擦了擦额上的汗,俯身询问:“大人,您是要……”试试?他看了看官白纻的身板儿,生怕这位朝廷命官折在山寨里,好言劝道:“这样跑进来的马之前也有过,野性难驯,俺大哥是寨子里驯马手艺最好的。连他都驯服不了,不是俺夸口,整个大历也不见得还能有谁驯服。”
“不如待俺们捉了它宰杀,让大人尝尝马肉的滋味?”
官白纻站在马场的围栏上,闻言摆摆手,示意陈为民闭嘴。
她的行径,自然引起所有土匪的注意。那陈保国呲牙咧嘴站起身来,见官白纻动作,两眼也瞪得溜圆。
不待他劝说,那匹黑马已是跑到官白纻侧边。见这人敢招摇地站在围栏上,此马有意靠近,倒像是直冲她而来。
官白纻见状,并未露怯,实则衣袍下的躯体已经绷紧。待此马冲过来,她稍一转身,避过它的冲击,两手瞬时死死抓住它的马鬃,整个人借着黑马冲击的力气腾空而起,趴在它背上。
黑马见自己被这人骑在身下,鼻子重重喷出两股粗气,死命地前蹦后踢。官白纻身轻,两臂手腕却有奇力,她顺着黑马蹦踢的力道在马背上起起落落,却愣是没有掉下去。
黑马见状,忽而疯了般超前冲去。拦在马场的小喽啰伸出□□去拦,那马却不管不顾,身上顷刻带出几道深深的血痕,却仍旧满身是血的超前狂奔而去。
“快!快追!断不能让刘大人出事!”
官白纻伏在马背上,不断揪着马鬃,调整着这匹疯马狂奔的方向。本是危急万分的时刻,她的心境却前所未有的开阔起来。
烈阳、山林、飞尘、马汗散发的臭气、破空的风声,还有自己愈来愈明晰的心跳声。
“你怕吗?”
黑夜里的一场追杀、马背上的疾驰、误入不明地形的山林,身侧还有箭矢密密麻麻的破空之音。她与殷俶共骑在一匹马上逃命。
那一刻,她耳侧能听见两种剧烈的心跳,它们愈来愈响、愈来愈贴近,至于最后合为一声。
“你怕吗?”
是殷俶的声音。只是有点喘,听不出丝毫忧惧。
脸上带出笑来,她不怕。
前世,是觉得即便死了,能和他死在一处,也是人间幸事。现下,她眼前又看见窗边杨柳,看见今世万千灯火中那个狼狈走来的身影。
既然是个废物点心,那就等着我来找你。
官白纻不信,自己还比不过一匹马。她拽着它,直接往龙山顶上跑,朝最为险峻的一处峭壁奔去。
待隐隐见到那峭壁的轮廓,她两手死死抓住马鬃,恨命往后扯去。
云层孤鸟、远远的一声啼叫,几株孤松悬于脚下。
黑马扬起前蹄,高高地嘶鸣,几道汗流如溪,顺着马鬃浸透她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