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黑月光54

　　林瑶这才松了一口气，放松了眉眼，门口听见林卿的哭声她还以为爷爷出了什么事。

　　还好没事。

　　病房里不时传来说话声。

　　林瑶拎着水果转身下楼。

　　于他们而言，她是外人，于她而言，亦是如此。

　　楼下大厅推进来一个浑身是血的人，看得人触目惊心，病患的家人跟在后面小跑着哭泣着。

　　旁边打着吊瓶的人哎哟叫着疼，他老婆忙叫护士。

　　楼下一对情侣正在吵架，男的说没钱养，女的说她这把年纪了不容易再怀上。

　　…

　　林瑶坐在医院门口的椅子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生老病死，逃不过既定的命数。

　　她依稀记得前一世自己死后的那几个时辰，灵魂离开身体，与世界剥离，她看见秦湛从门口进来，手中的东西掉了一地，他把她抱起来，唤她，林瑶还能想起那天惊慌失措的秦湛，她甚至感受到他脸上的湿意。

　　“还好吗？”

　　熟悉的声音打破了她的回忆，林瑶睁开眼，看见秦湛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

　　她不知怎么刚刚睡着了，梦里秦湛哭得很伤心，哭得她心脏有点难受。

　　如果真的有平行世界，那那里的秦湛还好吗？

　　看着他熟悉的眉眼，林瑶忍不住想伸手抚平他皱起的眉心。

　　“你怎么来了？”她问。

　　秦湛闲散靠着木质座椅，不客气地从她的水果袋子里拿出一个橙子。

　　理所应当。

　　她这才从梦里那个秦湛身上回过神。

　　修长的手指在橙子四周揉捏，像是把玩玩具。

　　“唐老师让我来看看你有没有事。”他剥开橙子，递给她一瓣。

　　林瑶接过橙子，塞进嘴里：“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秦湛也塞了一瓣，橙子很甜：“你猜。”

　　她知道，因为那把伞。

　　“不猜。”她回。

　　他眼睛微眯，又递给她一瓣：“还吃吗？”

　　林瑶摇头。

　　“吃过晚饭没？”他问她。

　　林瑶摇头：“还没来得及。”

　　“我请你。”

　　“好啊。”

　　他起身，接过她手里的水果，朝医院门口的肯德基走去。

　　秋日夕阳印着她白皙的侧脸，他听见自己心跳乱的声音。

　　林瑶要了两份巧克力圣代。

　　甜腻的味道在齿间化开，又浓又稠，真是腻的慌，林瑶不知道为什么秦湛这么喜欢吃巧克力味的东西。

　　“那份比赛介绍，你放的？”他抬眉。

　　橙红的夕阳透过窗玻璃印着他的眉骨，好看又利落，如同远山一般的眉毛，配着深邃的眼，时刻泛着光。

　　林瑶抿着塑料小勺，舔了两口。

　　他侧过脸，这么看她，晚上又要遭份罪，索性不看。

　　粉色的小舌头，真可爱。

　　她鼻子哼出一声：“嗯。”

　　他转过脸，看就看吧，只要是她，怎么能叫遭罪。

　　她又舔了一口奶油。

　　“林瑶，不许这么吃圣代。”他沉声。

　　她咬着小勺，睁着大眼睛，乌黑如墨的眼珠沁满了一室的阳光：“为什么？”

　　无辜又单纯的语气。

　　“因为……你这样吃好丑！”他绷不住她这样的可爱。

　　林瑶不以为然：“喔。”

　　还是那样吃。

　　秦湛怀疑她故意的，可又知道她无意的。

　　自己真是太善良了！要不怎么会担心她出事，翘课来看她。

　　“你是不是在偷窥我的生活？”秦湛忽然问她。

　　林瑶咬了块鸡翅，凝固了，他说的是那份比赛资料。

　　她没有偷窥，是知道他未来的走向。

　　怎么回才能不让他看出破绽呢？

　　秦湛不是其他人，他很聪明。

　　“上次拿你手机打游戏，发现「一朵小棉花」是你，你还挺厉害的，会做外链，觉得这份比赛也许会适合你。”林瑶随意扯谎。

　　他看她不停拨弄的手指，话锋一转：“你查我手机啊——”

　　说了一个谎得用另一个谎。

　　“被回复以后会有系统消息提示。” 她灵机一动。

　　秦湛瞬间失落了。

　　“行吧。”

　　其实论坛的提示不带id。

　　「xxx回复了你」而不是「xxx回复了一朵小棉花」

　　只是不想拆穿她。

　　“你为什么那么相信我？我是倒数第一，凭什么会觉得我能参加什么程序大赛？”

　　“这要问你，为什么明明很优秀却要每次故意考倒数。”

　　他怔住了。

　　他自问自己从未做过什么留下破绽的事，随意回：“你想多了。”

　　林瑶继续吃鸡翅：“嗯，我想多了。”

　　夕阳落下，只余下天边一丝红云。

　　“阿O云的程序大赛很好，因为会有机会见到马强，未来阿O云的项目会影响整个世界，我相信你能行。”林瑶站起身，拿过水果，“我先去医院了。”

　　秦湛看着她走出肯德基，追了上去，抓住了她的手臂。

　　“生气了？”他说。

　　路灯映着她如玉脂的脸，她回：“没有。”

　　他松了手，拿过她手里的水果，走在她身侧，她永远都这样，让人看不出喜怒。

　　路灯照着两人身影叠在一起，他看着她叠在他身上，好像他拥着她。

　　他从口袋摸了根烟，又塞回去。

　　烦得嘴里发苦。

　　“你什么时候回学校？”他问她。

　　“等一会吧。”

　　走到了医院正门，他把水果递给她。

　　林瑶拎着水果上楼，林富国一家已经走了，她坐在床边上削水果。

　　“林爷爷，钱…”林瑶开口。

　　老人打断了她：“钱你收着，这本来就是你的。”

　　林瑶不说话了，把削完的苹果递给老人

　　老人接过苹果：“瑶瑶，听卿卿那孩子说你在学校和不良少年厮混，你要照顾好自己。”

　　林瑶抬头看着老人：“我没和不良少年厮混。”

　　老人一愣，似乎明白了什么。

　　“委屈你了。”老人说。

　　林瑶又给爷爷剥了一瓣橙子，放在床头柜上。

　　“我得回学校了，不早了，再晚一点就要到门禁时间了。”林瑶起身。

　　老人点头：“那你早点回去，明天……明天还来吗？”

　　老人近乎渴望的语气。

　　林瑶心里有些动容。

　　前一世，裴大有病死的时候她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到，这一世，对于重病的爷爷，她狠不了心，似乎是在弥补对爸爸的亏欠。

　　“我明天晚上八点过来看您。”林瑶说。

　　老人露出欣慰的笑：“要是学校那边不能早走，爷爷和学校领导说说。”

　　“不要学得太晚，要劳逸结合。”老人还在叮嘱。

　　林瑶点头。

　　出了医院，看见门口长椅上睡着的男孩。

　　她走过去，坐在他身边，看着他熟睡的姿态，长睫毛覆在眼皮下，有一片浓密的阴影。

　　泼墨的天上没有一丝云彩，林瑶感觉有细微的雨飘下来。

　　她去门口便利店买了一把透明的雨伞，小跑着回来，大雨倾盆而至，雨水打在伞上，溅落在座椅四周。

　　她坐在他身边，手里握着那把透明的雨伞，转头见他熟睡，把雨伞挪到了他那侧，自己半边肩膀湿透。

　　她从书包里掏出一本英语课外书，在路灯下看起来文章。

　　昏黄的光，淅沥的雨声，她安静地坐在医院门口的座椅上看书。

　　天地间只剩雨声。

　　他早就醒了。

　　只是不想打破这时光，余光看见她角头湿了，便坐直了身体，接过伞，撑在她那边。

　　“醒了？”她把书收起来。

　　助听器进了水，发出“吱吱吱”声，他把伞给她。

　　“你先回学校，我就不送你回去了。”他怕助听器彻底坏了。

　　林瑶没接。

　　他淋湿了，助听器坏了。

　　彻底没了声。

　　林瑶把伞挪到他头上：“我送你到家再走。”

　　他看着她的嘴唇，识别她说的话。

　　犟不过她，点头。

　　一起撑一把伞，拦了辆的士。

　　林瑶头发湿了，长发粘在两鬓。

　　领口的衣服也湿了，贴在胸口，勾着微微凸起的胸型，他摘下助听器，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

　　林瑶说：“谢谢。”

　　发现他摘了助听器。

　　一路开到了他家小区，他下车，看她肩膀湿透了。

　　“吹干了再回学校吧。”他说。

　　林瑶本来想说没事，结果被他拉下了车。

　　跟着他到了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