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你长我少
一行人正在客栈中休息,忽然听见外面一阵骚乱。
几十名名护卫才吃下饭没多久不道怎么突然大笑起来,而后你追我赶,打闹不止。等打闹过后,他们又一齐倒地,全身抽搐加口吐白沫。
这一突发事件弄得人心惶惶,整个队伍乱作一团,所有人都在担心自己的食物中有毒。
苏云漪见状大叫起来:“高陟!一定是高陟!他在哪儿?”
果不其然,身后的三个高手查看过后告诉她,高陟不见了!
“沈宜年!你作何解释?”苏云漪气得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你口口声声说搜他的身,那这些毒药是哪里来的?”
沈宜年无从辩驳,他确实是把高陟身上的东西都拿走了,但是为了给路长嗟治伤,他不得不按照高陟的要求给他提供了一些药材,想来高陟正是利用那些药材配制成的毒药。
见他说不出话,苏云漪狠狠嘲讽道:“这就是武林盟主的三弟子,我今天算是大开眼界!你纵容魔头,害我几十名护卫的性命,该如何向我苏家解释,又该如何向天下人解释!”
沈宜年望着地上横着的几十个人,愧疚不已,都是自己害了他们,“我无话可说,要杀要剐,全凭阁下定夺。”
“慢着!”路长嗟突然横插一句。众人见这魔头开口说话,纷纷向他侧目而视。
“你凭什么认定高陟一定杀了这些人?”
“呵,这还用说,大家难道看不出来?”苏云漪指着地上横七竖八的惨状。
“你家的大夫远远地看一眼就能了解病人状况?”路长嗟觑她一眼。
“你!”苏云漪气得声音颤抖,“来人!去检查他们到底死了没有。”
剩下还站着的人都不敢过去,毕竟高陟的毒医名声在外,谁知道过去会不会跟躺着的兄弟一样下场。
“呵呵呵,看来苏姑娘旁边没人敢过去啊。”路长嗟笑出声来,“不如,沈少侠你过去看看?”
这个建议提得好,在场没有人不赞同的,谁惹出来的事情就该谁担着,他们齐刷刷地看向沈宜年。
路长嗟笑吟吟地再添一把火,“沈少侠,敢不敢?”
连暮也不出声阻止,他看出来路长嗟就是出出气,毕竟沈宜年骗他在先。他与高陟相识的日子虽然不长,却也能看出来,他并不是一个嗜杀成性的人,地上的人应当没有性命之忧。
沈宜年也从刚开始的震惊,到现在平静下来。他也考虑到高陟即使对他有怨恨,也绝对不会做出这种滥杀无辜的事。这件事充其量就是给他们一个教训,主要是为了制造混乱,好让高陟自己逃走。
他摇摇头,“你不用激我。”而后走过去,检查他们的脉搏和气息。
“怎么样?”“他们到底有没有死?”旁边人克制不住地发问。
“脉搏正常,气息尚在,无碍。”沈宜年话刚出口,所有人都松了口气,除了苏云漪。
“那他们到底怎么了?”“是啊,怎么救他们,总不能让他们一直躺着吧?”
“大家稍安勿躁。按照他的习惯,应该会留下解毒之法,我这去就去找。”沈宜年跑回房间。
稍候片刻,他拿出一幅画来。画上是一匹马,不,准确来说只有一个大大的马屁股。
众人吵闹起来,苏云漪脸色一绿,“沈宜年,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宜年憋住笑,用手指着马屁股旁边的蝇头小楷,“一人一碗……尿。”
哈哈哈可以,这很高陟!路长嗟对着呆滞的众人大声喊道:“还愣着干什么,这边不都是现成的解药!”
众人反应过来,面露难色,只能你推我攘地过去装“解药”,给地上的人灌下去。一时间空气里弥漫着一股不能说破的味道,苏云漪觉得自己要吐出来了,狠狠地朝路长嗟剜了一眼。
“啧,任何时候都不要小瞧医者。”路长嗟装模作样地感叹一句。其实他这个话有两层含义,一是指他们小瞧了高陟,才让他钻了空子逃出去;二是指高陟既可以下毒,解毒对他来说也不过是小事一桩。
不管怎么说,高陟逃出去对他们俩来说总是好事。一来,高陟回到魔教,必定想办法来救他;二来,现在就算他的伤好了,也没有人能把蛊虫取出来,否则蛊虫取出之日,就是他断命之时。
等一切都休整好,已经过去了大半天。然而接下来面临着一个更大的难题,高陟逃走了,蛊虫怎么办?
最后,车队转向,朝着医仙山出发。当世之名医,除了魔教的毒医高陟,还有一位比他成名更久的医仙,只是他隐居谷中,且脾气古怪。
半月有余,除了沈宜年回武林盟请罪赴命,其他人都来到了传闻中的医仙山。
山峰高耸,山路崎岖。武艺不精之人上山都要花费一番功夫,更不用说从未习过武的人。一番商量,纵使苏云漪再不甘心,为了能尽早解除蛊虫,她也只能留在山下,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几个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里。
苏云漪虽然不能亲自上山,可别忘了她身后还有三个高手。趁其他人先走一步后,她吩咐身后:“一旦蛊虫取出,你们立刻动手!”
“是!”三人抱拳领命。
“哈哈哈……路长嗟,我让你有去无回!”
山路陡峭,许尤之和言璇常年游历,倒没觉得多累。半个多月的途中,有连暮无微不至的照顾,再加上每天在系统的指导下偷偷地修习无恨玄功的心法,路长嗟不但伤势已好,内功上更是有所精进。
唯独只有连暮,受蛊虫的影响,他的内力一直被压制,因而在四个人当中,他爬山的时候是最吃力的。
日渐高升,又慢慢西落。连暮为了不拖累大家的进度,强行支撑着前进。突然,他脚底踩空往下滑去,旁边的路长嗟眼疾手快一把拉住。
其实,路长嗟一直在暗暗观察他的状态,知道他在强忍着支撑,更知道他要强的性格,所以一直没有出声劝阻。
“这太阳也快下山了,不如我们先休息一晚,明天再继续?”路长嗟关切询问道。
哪知道连暮并不领情,他还想不顾身体的往上爬,“不,等天黑再停。”
路长嗟气急:“你就这么着急要早点取出蛊虫?急到不顾自己身体的情况也要硬撑着!”
“是……我是硬撑着没错。”连暮甩开紧紧地拽着自己的手。
“你说的轻松,被下蛊之人是我,失去内力的人是我,像个废物……只能被朋友保护的人也是我!”
这几句话好像闷雷一般,狠狠地砸在路长嗟的心上,直把他的心凿开血淋淋的口子,就他好像听到的血淋淋的真相。
他沉默半晌,嘴巴张开合好几次,还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说是要拯救主角,可是为了完成任务,自己好像一直都是对连暮伤害最大的人。
“对不起……”
说完这三个字,路长嗟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不敢看连暮的反应,更不敢听他接下来的回答。
“嗯。”
“诶?”听见对方淡淡的一个字,路长嗟猛地抬头,这是原谅他了?!
“休息。”连暮不想看对方的傻样,朝前面开路的两个人大声喊道:“尤之,言璇,找个地方,我们休息一晚。”
“好!”前面两人应答,“你们再往上面走走,前面就有一块平地。”
“好嘞!”路长嗟开心地喊到,随后再次握住连暮的手,“走,我带你过去——啊!”
然而,这次由于某人兴奋过度,不仅脚滑地把自己摔倒了,还拉带着连暮一起往山谷里滚。
“从今往后,我不会再让你受伤。”路长嗟把连暮死死地圈在怀里,不让身下的一花一草,一石一木磕到他半分。
连暮被人紧紧按在胸|膛上,耳边是山谷里呼啸的风声,眼前是他炽热的体温。这一刻好像不是地上翻滚,而是在云上奔涌。
直到很久以后,好像是被一棵树拦住,两个人才停下来。
路长嗟睁眼就看到连暮毫不掩饰的笑容,一脸奇怪,“我怎么了?很好笑吗?”
“不……你,很好。”连暮看着脸上大大小小七道伤口,头上五片树叶、两朵鲜花、一只蚱蜢,衣服上数不清的口子的人,真诚地回答。
“嘿嘿,那必须!”路长嗟骄傲地仰起头,“哥说到做到,这不是把你保护得好好的!”
“我今年二十有三,你……”连暮上下打量他几眼,“可到弱冠?”
“自然!”气势上好像没有那么足了。
“与我,谁长谁少?”
“……你长我少。”
“以后不许在我面前称自己‘哥’,记住了。你说一次,哥揍一次。”连暮愉快地迈开步伐。
“……”路长嗟跟上去,“你变了!你真的变了!”
“我告诉你,我只是比你晚出生两年而已!哎哎,走这么快干啥?”
“跟上!天黑前要找到地方休息,这里不安全。”
走了一刻钟左右,树林里出现一条小道,看起来是被人常年踩出来的,应该是有人住在附近。
日沉西山,光线渐渐变得昏暗。两人沿着小道又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发现前面有一处湖泊,而在湖边伫立着一座院子。
“太好了!有人!”路长嗟惊喜地大呼。
连暮正想回答,却听到身后幽幽地飘过来一句:“两位小友,这是到哪里去啊?”
“老夫在这里埋了二十年了,你们不如就留下来陪老夫吧……”
残影划过,一张眼球突起,舌头伸长,面色惨白的脸怼到两人眼前,活活一副吊死鬼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