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杀人犯法吗？

　　晚上，几个小的吃饱喝足了，困意就来了，一整天的经历，也不知道是什么支撑着他们没有倒下。

　　现在跟着文曦这个伪小孩旁边，仿佛找到了一丝丝希望，所以很是痛快的进入了睡梦。

　　只是那梦是美梦或者是噩梦，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文曦睡不着，自己来到院子里的水井边坐下。

　　文曦不是真的小孩，但也并不表示她有能力承受这样的突变。

　　白天的一切，文曦都没有空去思量，也不敢多想。

　　其实别说顾盛墨想死，最没勇气过的人，应该是她自己才对。

　　苦点累点无所谓，荒年也没关系。但是好不容易得到的那么点亲情，那么点妈妈的爱！为什么也要收走呢？

　　那自己留在这里还有什么用？

　　文曦也很想一死了之，但是她的背后，都是需要她的弟妹。

　　而且文曦自来的信念就是不轻生，尊重生命。这也是她一直劝别人的话。

　　当初劝叶二娘，她就是这样劝的。

　　所以她从未轻贱自己的生命。可以被车撞，但决不会主动去撞车。

　　可以被荒年折麽死，但是不会抹刀自杀。

　　就这样头埋在臂弯里，靠坐在井边。文曦竟然睡着了。

　　但是睡梦中并不美好。梦中的情景只有娘亲被凌辱的样子。反反复复。梦里的自己如同野兽一般的狂叫着。握着刀剑不停的砍向那恶人。眼神是那么的嗜血，绝望。仿佛想要将一切都毁于一旦。只是每一次都没来得及救下娘亲。

　　叶二娘知道文曦出去，以为她想自己静一静，所以没去打扰。但是等了半天也没回来。正走到堂屋就听到院子里一声声低沉的暴怒声，仿佛要将人撕碎似的。

　　连忙跑不出去，就看到文曦闭着眼睛，但是表情狰狞的在那里砍着什么。

　　叶二娘上前轻轻抱着她，拍拍她的背：

　　“嘘！不害怕，不害怕！”

　　“娘……”

　　文曦停顿了一下，感受着这样温柔的怀抱，就想每次娘亲的怀抱一样，不由自主的贪恋着蹭了蹭。

　　叶二娘忍不住捂住自己的嘴，眼泪劝如丝线般掉了下来。看来，自己一辈子都要交在这丫头身上了。

　　过了一会儿文曦才醒过来，发现自己竟然爬在师父怀里睡着了，有点尴尬道：

　　“师父，你怎么在这里？我睡着了，你怎么不叫醒我？”

　　叶二娘没有回答，反而问道：

　　“以后有什么打算？”

　　文曦低头，半天没说话。她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带着弟弟好好活下去。就像来到这里过的每一天的日子。平静又普通的日子。

　　也以为自己可以从冒氏的死里走出来。可能以后也就慢慢淡漠了。

　　但是刚才的那个梦，告诉自己，她过不了那样的生活了。因为心里有恨，有一个嗜血的怪物。

　　原来自己想要的是报仇，是抹掉娘亲的屈辱。冒氏被凌辱的那副样子已经深深扎到了自己心里。

　　想到杀人，文曦竟然感受到了快感。对，她想杀人，想报仇！

　　文曦抬起头，通红的眼睛看向叶二娘，问出的话却有点幼稚：

　　“师父，杀人犯法吗，”

　　叶二娘盯着文曦看了一会儿，不知道她又想什么，只是点点头。

　　“那怎么杀人，不犯法。”

　　文曦想杀人，但并不是当恶人。只想杀该杀的人。

　　叶二娘心里有点发毛，心想这孩子不会被刺激坏了吧？但是还是认真的答：

　　“斩首的筷子手，还有就是……打仗的兵了吧？”

　　第八十七章 死的值，活的也值

　　文曦仿佛很是认真的权衡了下，认真道：

　　“师父，我要入兵营！”

　　在叶二娘心里，文曦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行事为人很是老练成熟。绝对不会做这样幼稚的决定。她自认为文曦不会去收容所，一定会带着弟弟继续在崆山村努力生活。

　　“你确定？不觉得儿戏吗？”

　　文曦眼神很是坚定：

　　“师父，现在的生活还能称为儿戏吗？简直就是狗血。经历的这些，我和弟弟都不可能释怀，尤其一辈子痛苦的活在里面。不如发泄出来。而且现在这世道，去军营里不一定也能闯出些门道。”

　　“可是，先不说军营要不要女子。就说兵那里是那么好当的，那可是天天去杀人或被杀的。你去简直就是送命。”

　　文曦苦笑着说：

　　“和现在比没什么差，要是选择死法，我宁愿战死。”

　　叶二娘不说话了，之前有多喜欢文曦的懂事，现在就有多恨她的懂事。因为太懂事，所以才会放不开那份爱和恨。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多少年过去，都还是放不下。

　　叶二娘站起来：

　　“行了，回屋睡吧！明天我带你去军营。”

　　第二天大早，文曦就把所有的水拿了出来，留了两水囊作为今天的饮用水。其他的水都用来烙了烧饼和卷饼。

　　本来应该蒸馒头的，可惜没有酵母，而且也没有时间。

　　水用完了，可是白面还有三四袋子。文曦全部都装进棺材。

　　看来还的去寺庙借点水，争取把面粉加工成熟食，把棺材塞满。还要送些给顾盛剑和方雅。

　　现在文曦既然有目标了，而这个未知的未来，弟弟可以带着，但是他们两个，还是去收容所吧！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只见叶二娘从外面回来。

　　文曦回头问道：

　　“师父又上山锻炼了？”

　　“嗯，没走远，就在你们院子边的山角下。看见烟囱冒烟就猜想是你。”

　　“我起来做些路上吃的干粮。师父坐下吃饭吧！”

　　说着文曦就端起半盆子卷饼放在桌子上。又拿出泡菜和酸菜。最后把昨晚剩下的粥分了五碗摆上去。

　　“砰，砰砰……你们两个小子，赶紧起床。”

　　然后文曦又走回自己房间把方雅也叫醒。

　　几个孩子虽然睡到需要被叫醒。但其实休息的并不好。脸色也是很难看。

　　想来也是，连自己都做噩梦了。他们作为真的孩子，怎么可能不做噩梦。

　　自己这个姐姐当的有点失职了，只顾自己伤心，昨晚都没去看看她们。顿时心里有点难过。

　　温柔的看着几个弟妹，指着桌子：

　　“赶紧吃饭。”

　　饭桌上再也没有往日的笑闹，那样的场景仿佛还停留在昨天。

　　吃完饭，大家都背着一个包袱。文曦拿出两包烧饼递过去：

　　“一会儿送你们先去收容所。食物不敢给你们拿多，被抢了就麻烦了。”

　　顾盛剑急道：

　　“你呢？我们昨天不是说了吗！要跟着你。”

　　“文曦姐，你是不要我了吗？”

　　方雅顿时哭了出来。

　　“哎……不是我不想带你们，去收容所你们一定能活下去。可是跟着我，你们随时丢命。因为我要进兵营，我要上战场。”

　　顾盛剑更加急切，使劲拍了下桌子：

　　“这根本就是为我量身定做的出路。谁要去劳什子收容所，老子要上战场。以后我保护你。”

　　方雅很怕丢下自己似的，紧紧抓着文曦的袖子：

　　“小雅不怕死。无论姐姐去哪里，小雅就去哪里。哪怕是死，小雅也不想离开你。”

　　文曦叹了声，深深的看着两人：

　　“你们想好了？已经十二三岁了，也算是半个大人了。自己的将来，要做好打算。”

　　“想好了，上战场！”

　　两人都坚定的看着文曦。

　　旁边的顾盛墨从始至终没有说过话，但是他确实也是很惊讶阿姐会做这样的决定。

　　文曦这才看向阿弟：

　　“顾盛墨，我知道你放不下娘的死，我也放不下。你是要以后安逸的做个活死人。还是去战场把你的恨杀出来。”

　　顾盛墨惊讶的看着阿姐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喊自己，原来阿姐都懂。虽然不能寻死，但是这样继续活着，还是像死了一样。

　　顾盛墨第一次露出了不属于他年纪的复杂表情，坚定道：

　　“我要上战场。死的值，活的也值！”

　　文曦才放柔表情，摸了摸他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