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送别十里亭

　　这么大的场面，是大楚皇帝秦宗帝在位以来最为血腥的一次。

　　诚然预示着新一笼的夺嫡要开始了。

　　作为代价的顾家等人，在这场风波中被完全的淘汰，淹没！

　　观刑是残忍的，但并不表示就可以到此为止。

　　所有家眷被安排踏上了流放之路。

　　顾家人要去的地方是疆北。不算是最苦的地方，但也绝对不是什么好去处。

　　从京城徒步，估计要走三四个月。简直就是从秋天走到冬天。

　　众人失魂落魄的被拉到城门口的十里亭。

　　这里又名送别亭。

　　将要踏上流放之地的人都被允许和亲朋好友在这里告别，做各种补给。也算是减轻官家资源消耗的一种妙策。

　　此时那里已经侯着很多人了。

　　白氏急切的寻找着娘家人。

　　是幸或是不幸，她没有看到娘亲，也没看到兄长，只看到家里的管家和几个奴仆。

　　管家也看到了小姐，微微尴尬的过来行了一个礼：

　　“大小姐，老爷和太太有难处啊！不是不救姑爷，是根本就没能力救呀！”

　　“那他们为什么不来送我？”

　　“这，家里出了点事，他们都走不开。大小姐，这个包袱您拿着，是太太给您准备的。您……以后多保重吧！”

　　管家也不等白氏回话，说完就赶紧走了。

　　仿佛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白氏又哭又笑的坐在地上。自己这是被娘家弃了吗？

　　大部分人都有人给送行，但是冒姨娘看都没看，因为她没有亲人。父母早就双亡，舅舅一家恨不得自己死，怎么可能会送自己。

　　“姨娘！”

　　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这么的熟悉。

　　几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一脸大汗的女子背着一个笨重的包袱。

　　“还好赶上了，姨娘，四姑娘，五少爷，奴婢终于赶上了。”

　　冒姨娘笑了笑：

　　“香叶，你怎么过来了？你怎么知道我们今天要走？不是说让你回老家去吗？怎么能来送我们？”

　　“奴婢不是来送你们的。是来和你们一起走的。”

　　“啥，说啥诨话呢！那疆北是多远的地方。我们又不是去享福去，你跟着干嘛？你有家人在，赶紧回去。”

　　冒姨娘着急的推着香叶。

　　香叶笑着侧开身：

　　“这次您可推不走奴婢了，就赖着您了。奴婢不走，那个家就是个火坑，要是回去，我也活不下来。您是这世界上对奴婢最好的人。奴婢要伺候您一辈子，”

　　“傻丫头傻丫头，那有吃苦还上杆子的！”

　　顾盛墨更是开心的扑到香叶身上：

　　“香叶姐姐，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奴婢以后要一直照顾少爷。”

　　香叶笑着拍了拍顾盛墨的背。

　　冒姨娘也看出来香叶这次恐怕不再妥协，只无奈道：

　　“想要我答应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也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姨娘您说，只要让奴婢跟着你们，奴婢啥都答应。”

　　冒姨娘用绑起的双手虚点了下她：

　　“我的要求就是以后不要再自称奴婢。你如今是自由身，我不希望你再当奴婢。你要是愿意，你就是孩子们的小姨。以后但凡有我一口吃的，我就决不少了你的。现在我是你的姐姐，以后就是你的娘家。”

　　香叶顿时哭出了声：

　　“姨娘……”

　　文曦连忙拿袖子给她擦擦眼泪。

　　“小姨羞羞，墨儿也要笑话你了。”

　　顾盛墨更是眼睛闪亮无比的拍拍手：

　　“我有小姨了，我有小姨了，香叶姐姐可以给我当小姨吗？。”

　　这样的温情，香叶拒绝不了，也不想拒绝。只在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照顾好姨娘一家，才能对得起这份恩情。

　　差不多半个时辰的时间，衙役就敲响了手里的钵，大声喊道：

　　“时辰到了，送行的人离开。犯人都赶紧起来，上路了。”

　　“陈家去最西边，胡家站那里，顾家站这里，卢家最东面”

　　再多的不舍终须一别，再多的眼泪也于事无补。

　　这一别可能就是半辈子，也可能是一辈子。

　　第十六章 踏上流放之路

　　与顾家同路的正好是陈家，也就是三皇子岳家陈尚书家眷，他们被流放的地方是在最北边的北大荒。

　　地如其名，荒野寸草不生的一个地方。能在那里活下来的犯人都是命硬之人。

　　顾家三房加起来差不多四十多人，但是随行的衙役竟然只有四个。两男两女。

　　后来文曦才知道，这种押送流放犯人的差事也是有危险的，而且大都上有老下有小，这种飘荡的生活，虽然能赚些外快，但也很少有人愿意做。

　　能来的，要么是没家口的，要么就是些不着人待见的诨人。

　　文曦竟然意外的发现，押送的衙役有一个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印象最是深刻的高个衙役，她的一脸苦相很是标志，更重要的是她惜字如金的样子。好像是叫什么叶二娘。

　　顾家人几乎都得到了补给，所以大部分的人脚步都轻松了很多。

　　只除了顾老太太，顾夫人和她的长媳小白氏。

　　刑场上的冲击尤其对顾老太太最大，到现在她都是需要几个孙女搀扶着走。

　　一边走一边双眼无声的嘀咕着什么。

　　而白氏也仿佛看不到自己婆婆的状况，整个人丢了魂一样，连旁边儿子哭闹也不管了。

　　走了差不多两个时辰，该到午饭时间了，队伍被允许停下来休整。

　　大家都拿出亲人送的干粮吃了起来，也有那没有干粮的，只能厚着脸皮去找衙役，结果换来一句每天晚上到驿站才能提供一顿饭食。

　　休整时间太宝贵了，有人吃东西，有人抓紧时间休息。

　　香叶喜滋滋的从包袱里拿出一个水囊，和油纸包着的几个大包子。

　　“姨娘，你们赶紧的吃吧！我早上刚买的，虽然不热了，但是我捂的紧，好歹不冷。”

　　冒姨娘提醒道：

　　“叫姐，不许叫姨娘。”

　　香叶傻笑着挠挠头，嘿嘿了几声。

　　“你是哪个？”

　　香叶回头一看，衙役已经过道跟前，立马紧张的结巴起来。

　　真是缘分啊！是那个叶二娘。

　　文曦站起来解释道：

　　“官大娘，这是我小姨。她没有地方去了，所以就想跟着我们一起走？您看可以吗？”

　　香叶在一边连忙点点头。

　　“犯人不得有随行伺候。”

　　香叶一听不让自己陪就着急了，连忙跪下磕头道：

　　“您行行好，您行行好！”

　　文曦想了一下提意：

　　“那让她跟在队伍后面可以吗？放心决不给您添麻烦。”

　　叶二娘不吱声，盯着文曦半天，才吐出两字：

　　“随便。”

　　说完就转身走了。

　　香叶这才松了口气，赶紧把包袱解下递给双手自由的文曦，嘱咐道：

　　“这是我给你们置办的厚衣服，还有两包点心和两包肉干，一个水囊。你们收好，我这就去后面。”

　　文曦赶紧拉住她，解开包袱，拿了两套棉袄，一包点心，和一包肉干出来。剩下的又打包起来推给香叶。

　　“小姨这些你拿着，我们身上都穿着厚衣服，那身你穿，吃的你也拿一半，你路上也的吃东西。我们你别担心，我们还有些吃的。”

　　冒姨娘扭了扭身体对文曦说：

　　“曦儿，你帮姨娘把袄子左内侧的那个兜掏一下。”

　　文曦疑惑的伸手过去，然后摸了一张薄薄的纸出来。心想姨娘的家当竟然没有被收刮完。

　　冒姨娘举着手把那张纸递给香叶：

　　“知道你备这些东西把银子都花差不多了。这是十两银票，路上有啥需要的你就自己去买，别委屈自己。”

　　“不用，我还有，我……”

　　“听话！”

　　文曦看着老娘在香叶面前终于找回了主动权，笑的没心没肺。拿起两个包子递给香叶：

　　“小姨，赶紧去吧！吃了东西一会儿该上路了。小心衙役又过来。”

　　香叶这才一步三回头的去往队伍的最末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