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胜欲7
她不是高挑身材,如此空空偎在他臂弯,总有些娇小。
过了会儿,怀礼又稍稍起身,手臂横在她腰后,把握一段距离。看她出牌。
觉察他靠近,她侧头看一看他。
她裙子后颈很低,不经意垂落了几缕发丝,上背部肌肤被妖娆的墨绿衬得更雪白,脊柱沟若隐若现。
她胳膊肘挨在他的膝盖,回头问:“你不打了?”
他怕烟气熏到她,呼到一边去,语气很倦淡,视线在她的牌上:“我看你。”
“我赢太多了怎么办?不算你头上的。”她说。
他淡淡地笑:“那就算你赢吧。”
意外地,他居然不是那种胜负欲很强的男人。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牌,没聊别的什么。他在她身后,气息一阵阵地沉,落在她耳边,落到她肩窝里。
她心口也一阵阵地痒。
期间她调整一下姿势,“刚才我跟你堂弟说——”
“说什么。”他嗓音很沉。
“如果我赢了,想找他要点什么,”她打出最后一张,又看他,不乏得意,“你的算我头上的话,那我就赢定了。”
他便低声地笑,看着她:“好啊。”
“你别后悔。”她挑眉。
他毫不在意,只是笑:“我后悔什么。”
牌局很快近尾声。
她的确会玩儿,一步步碾压杀得对面一群人叫苦连连,真真是意料之外。除了高铭又遇上了个劲敌。
中途来了个俄人服务生,问他们是否需要添一些酒水。她估计也是无意识,将自己杯子往一旁放。
她为他点牌时,一径的女皇、战车、祭坛这种陌生的单词花色都认得万分轻松,倒不像一点儿语言不通的样子。
怀礼兀自抽烟,到底也没问她是否听懂了那个服务生的话。与他无干。
下局开始前,高铭人回来。南烟收了牌起了身,又一副施施然,换回了刚才的位子。
经过他时,裙摆扫过他的西装裤。
不大的圆桌,她与他之间只隔了高铭一人,又恢复一副娇柔媚态。
仿佛不曾在他身边停留过片刻。
人越来越多,总是嘈杂,她与一旁的男人时不时低头耳语,那男人也不若昨夜给她借浴室时拘谨了,谈笑纷纷。
怀郁从隔壁桌回来,问高铭:“你刚干嘛去了?”
“我女朋友来电话,她今天和几个朋友出去,雪太大堵公路上了,回不来了。”
“那怎么办?”
“只能等明天了,明天我去接她。”
怀郁瞧了眼南烟,便开了个一语双关的玩笑:“那你今晚得抓紧机会好好玩一玩儿了。”
高铭似乎情绪不佳,但显然好像不只是因为女朋友回不来这一件事。
南烟心下还没揣度明白,他便招呼各位:“先打牌吧,今晚胜负还没分出来呢,哎,怀郁,我那顿酒你可别忘了。”
“不会不会。”怀郁连连答应。
怀郁瞧见南烟也入了局,想到攒局之前她就同他讲条件,而她刚才又与怀礼打得火热,便低头问她:“哎,你到底看上高铭了,还是看上我哥了。”
南烟不答,兀自将牌一张张理好,下巴颏儿一扬,朝对面的怀礼细而柔地笑起来:“怀医生,休息好了么,还玩吗?”
她面色已然几分微醺,在灯光下透出潮红,很是娇酣。
“当然。”
怀礼看她一眼,又点上一支烟,再次入了局,成了她的对家。
她又抬头,仿佛用这种方式回答了怀郁,低语道:“我说的事,你别忘了。”
怀郁挑眉,瞧了怀礼一眼,“你先赢了好不好?我哥又不是鸭,你要就给啊?”
她轻哼:“我可没钱叫鸭。”
怀郁白她一眼。不知气在哪处,就是没来由的。
不多时,怀郁就发现这句“你先赢”说得太轻率了。
她的目的十分明确,张张出手狠辣,见招拆招,没让一桌的男人占她一点上风。方才还八面威风的高铭也在她手中折了兵败了将陷入了僵局,苦笑着问:“你跟谁学的这种牌。”
她语气娇赧:“男朋友会,有教过我一些。”
满嘴的不知真假。
怀礼听在心底冷笑,还是不自禁勾起了唇。无端地来了兴趣与胜欲,按桌上人头的次序,漫不经心地出着牌。
怀郁眼见此时怀礼一张张出得熟稔,渐渐都有压过高铭的势头了,他便过去提醒:“你悠着点。”
“怎么。”怀礼侧头。
怀郁对目的性很强的女人一向没什么好感,没直接说这女的想白嫖你,换了个说法,“她对你有意思,铆足劲儿要赢你的,别上她的道。”
怀礼嗤笑,吞吐着烟圈儿。
半眯起眸,隔一层烟气,对面的女人也望他一眼。有些心照不宣的。
他信手打出张牌,收回目光,扬唇,
“我知道。”
前后三句,也不知他知道的是哪一句,怀郁便无奈笑了一笑,最后嘱咐:“你最好别输给她。”
怀礼没接话,顾着出牌。
桌下,那阵清脆细小的铃儿声时近时远,隐隐约约。在他周围。
有人折服于她的牌风,问:“玩这么久还不知道你叫什么,打牌这么厉害,有空再一起约着玩啊。”
南烟点着牌,随口说:“Rita。”
“真名?不是英语不好么?”
“是啊,我是中国人,”她故作不满,转头对高铭笑一笑,“高先生,这年头英文不好还不能有英文名了吗?那我不会俄语是不是不该来俄罗斯啊?”
一群人都对她借浴室的事有所耳闻,便暧昧地笑了起来。
牌局过半,南烟赢得无趣,单手托腮,对高铭说:“高先生,你得认真点了,你可要输给我了。”
高铭抵御不住她这五迷三道的口吻,当然也是怕输的,讪笑道:“马上手风就转了,不急这一会儿。”
“是吗,”她勾一勾眼角,示意对面,“怀医生都快赢你了。”
“Rita,你别不择手段地逗他了,他本来被你和怀医生弄得一张牌也憋不出了。”旁人跟着调笑。
“怀医生刚还没这么上道呢。”
“还不是Rita教得好,陪他打那么一会儿。”
桌下那一阵阵细微的铃声儿,跟随一种异样的感觉,开始如虱子似地,沿着怀礼的腿肚子往上爬。
像是这一局莫名的胜负欲。
又像她发丝柔软勾绕的触感。说不清。
她像是在奖励他这个上了道的好学生,那阵金属泛起的凉意,一下下蹭在他的裤边儿、脚踝的皮肤。
小巧的铃铛隔在他与她两层皮骨之间,轻一会儿、重一会儿地研磨。搔入骨髓的痒。
可片刻,又停在他脚踝附近,不动了。
他都有些怀疑,她不留神碰错了人。
最后一轮,高铭终于憋出了张牌。
但先前大势已去,他节节落于下风,再难扭转局面,手一摊开,“算了——算了——你们玩,你们玩。”
于是,最后胜负决于怀礼和南烟。
她一张张打理着牌,故作犹豫要出哪一张,又看一看他,提醒道:“怀医生,刚才我替你赢的那一把,还算不算我的了?”
怀礼抬眼看她。
南烟可没仁慈,根本没给他留一手。
她一向知道自己要什么。她是要赢的,不择手段也要。
可他这局的牌出得谨慎又到位,以攻为守,有条不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人又聪明。是她绝对的好学生。
她心中也猜了个七七八,他应该给自己留了能赢她的底牌。
她突然有些不大确定了。
最后轮到怀礼。
他指间半支烟快燃到头,捻着为数不多几张牌,思考须臾。
期间又抬眸看她,视线沉沉。
她也向前微微欠身,一手托住腮。眼中似是有火苗跃动,赤.裸又勾人。
像是他们昨夜在房门之外,那一眼不经意、又硝烟浓烈、百无禁忌的对望。
正是电光火石之间——
突然,头顶“啪——”的一声。
满室黑沉下来。
灯灭了。
哄然一阵长呼短喝,乱了阵脚。
“怎么回事啊——停电了吗?”
“诶,怎么黑了啊——”
牌局休止,到底也没分出个胜负。
怀郁借着手机的光,与餐吧里几个俄罗斯人交涉一番,猜测可能是外面的暴风雪影响了电路。几人便出去查看。
牌桌不剩几人,怀礼眼前一点猩红明灭,隔了道圆桌,依稀能看到女人的位置。
两人似乎在这黑暗的欲望丛林中,如镜像一般,彼此发现了彼此。
伺机蛰伏,蠢蠢欲动。
几分钟后,头顶灯光再次亮起。怀礼烟也抽完了。
他将牌全摊于桌面。
是他赢了。
南烟笑容僵在了嘴角。
一瞬的明亮,不觉有些刺眼。看向面前的男人。
没等怀郁他们回来,怀礼起身,拿起外套,忽然问她:“去楼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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