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未醒
林俭年轻时开了一间酒吧,叫“地狱”,闹市区经常有人闹事的那种。
可不管谁在他店里闹事,谁来砸场子,他都一个人摆平,一挑几是常有的事。
也因此得罪了很多人,以至于某次一群人来挑衅,他大意被捅,去鬼门关走了一遭,昏迷三天才醒来。
从此改邪归正,开了间咖啡厅,取名“人间”。
“人间”在T大附近,店里很多服务生都是来做兼职的学生,一般都干不长久。
除了,沈苑。
洁白无暇的天使样貌,时而乖得可爱,时而又皮一下很爽。
快研究生毕业的时候来应聘,毕业后就直接留在了咖啡厅,做调饮师。
他的技术都是林俭手把手教的,许是爱屋及乌,沈苑特别喜欢研究新品,店里没人的时候他就在吧台里折腾,不管做出来什么味道,都拿去给林俭尝。
这天店里没什么人,他调了一杯饮品端上楼,想给老板尝一下。
楼上空空如也,沈苑找了一圈,林俭正躺在一个被帘子围起来的秋千椅上假寐,他悄悄走过去,不声不响地端详这个人的睡颜。
真真可以称得上是剑眉星目,线条精致利落,大气成熟的长相,看上去有一点坏,对他这样的纯情小白兔有着致命吸引。
应该……比自己大七八岁吧?每天都是一副睡不醒的姿态,穿着随意得像在自己家里,脚上还趿拉着一双价格不菲的人字拖。
“站着干嘛呢。”假寐的人问了句,依旧没睁眼,似是知道沈苑的来意,朝他伸了伸手,“拿过来吧,今天又是什么东西?”
沈苑走过去,转身把帘子拉好,才在秋千椅上坐下,把饮品递到林俭嘴边:“草莓荔枝气泡水。”
林俭喝了一口:“这是什么搭配?”
“你猜。”沈苑说。
店里每个人都用水果做自己的英文名。沈苑是Strawberry草莓,林俭是Lychee荔枝。
所以什么搭配?
就是他们俩的搭配。
林俭又怎么会不懂。
早就觉察到了,这小朋友看他的眼神不一样,无论他什么时候看过去,都能准准地撞上。
一撞上小朋友就躲,害羞得鼻子耳朵都红。
一开始是奇怪,后来习惯了,再后来,林俭发现自己也总是下意识地,寻找看他的这双眼睛。
一天他在外面喝了酒,朋友要把他直接送回家,他非要回店里看一眼,果然沈苑一个人在店里等他呢。
他让朋友先走,沈苑趴在吧台边睡着了,他从吧台外面伸手摸了摸小朋友细软的头发:“怎么还没回去?”
“我等你呢,哥。”沈苑顺着林俭的手力起来,“我给你做了醒酒茶。”
“万一我不回来呢。”林俭说,“这都几点了。”
“你不是说回来有话对我说嘛。”沈苑给醒酒茶加热了端过来,“我就等一下。”
林俭坐下来尝了一口,夸赞道:“做得不错。”
“你要跟我说什么呀哥?”沈苑问。
林俭脑袋一嗡,他要说什么来着?
愣怔两秒想起来了,他要说让这孩子去找个正经工作,别整天跟这儿瞎混。
名牌大学的研究生学历,栓死在他一家小咖啡厅里,这不是胡闹么。
可此刻沈苑眼睛亮晶晶的,脸上还残留趴着睡觉压出的痕迹,这么招人,林俭实在无法把那些话说出口。
不但说不出口,他还动了点别的心思。
“你们宿舍几点关门?”林俭问。
“十二点。”沈苑说。
“反正回去你也进不去了,那麻烦你,送哥回趟家。”林俭把车钥匙递给沈苑,“哥喝酒了,开不了车。”
上了车,林俭报了个地址就开始昏睡。
沈苑开了导航,然而总是忍不住关心身边那个人醉得怎么样,一心二用让他频频出错。
在经过了N次重新规划路线后,他终于把林俭送到了家门口。
沈苑叫了几声“哥”,林俭都没反应,他只好下车来扶他。
林俭高沈苑几公分,又身材健硕,沉沉地往沈苑身上靠,把小朋友搞得踉跄连连。
费了很大力气从兜里摸出钥匙开了门,两个人却齐齐摔在了玄关。
沈苑爬起来开了灯,又把人扶到床上,累出了一身汗。
真想在这儿洗个澡,他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冒犯的想法。
转头看了眼近在咫尺的独立卫浴,沈苑被自己的唐突想法吓得一哆嗦,想要趁理智尚存赶快撤离,床上的人却一伸手把他拽了回去。
……
然后就没再能走得了。
翌日清晨。
林俭先沈苑醒来,看到旁边还在睡的小朋友以为自己在做梦,直到那熟悉的感觉卷土重来,脑袋开始钝痛,他猛地掀开被子,去洗澡。
浴室里,林俭狠狠踹了两脚墙壁,连指甲劈了也没察觉。
他是怎么就把人给睡了呢,睡了人不说,还睡了人第一次。
真他妈是个畜生。
也下得去手。
可那孩子那么乖,要亲就给亲,要弄也给弄。
怎么都行,什么都好。
喝了酒本就定力不足,那小崽子天天不知深浅地在他眼皮子底下晃,让他怎么把持得住。
洗了澡,林俭围了条浴巾出去,沈苑已经醒了坐在床边,面色潮红:“哥,早上好。”
“那什么……”林俭伸手敛了敛滴水的发梢,在床的另一侧坐下,“昨天晚上……错在我,都是我的错,你想要什么补偿,我都可以给你。”
林俭略微低着头,不敢看那双无辜的眼睛。
“我不要什么补偿,哥。”沈苑抿着唇说,“我很开心。”
这软绵绵的回答像是在林俭的心上揪了一把。
开心?他对自己下手的分寸太有数了,以往那些……不是弄出血来就是弄哭,他做起来是不管不顾的,昨天晚上的记忆有些模糊,但他隐约能感受到,沈苑被折腾得够呛。
“疼么?”林俭问。
沈苑摇头:“不疼!我还可以再来一次。”
……
林俭:“好好说话。”
“疼的。”沈苑纤白的手指抓着被角,眸子清澈得要滴出水来,又害羞又勇敢,“但很舒服。”
林俭简直不知道要怎么跟他对话。
沉默了半响,沈苑问他:“哥,那我们……”
林俭仓惶跳起,浴巾险些掉地上,直截了当地回绝:“不行,你想的那个,不行。”
“不行……”沈苑眨了眨眼睛,“也行啊,怎么都行,哥,就这样也行,我可以不用你负责的,也不会对任何人说。”
林俭被他绕得头晕,这孩子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也不行!”林俭高声说,他必须打消他一切不健康的思想,几乎是跪在床头,扶着沈苑的肩膀,情真意切,“你听哥说,都是哥的错,哥不是好人,你打哥一顿或者扇哥两下都行,这事儿,哥保证不会再有。”
一口一个哥,把沈苑的骨头都叫酥了。
沈苑含情脉脉地看着林俭,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他推开林俭低头看:“哥你脚趾流血啦!药箱在哪里,我帮你弄一下。”
林俭:“……”他妈的都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