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if线
如果说在这个异能者横行, 世界建立在异能之上的前提下,那么能够无效化任何异能的异能确实是无比强大。
所以费奥多尔的情报也确实没有出错。
太宰治当上港口Mafia的首领那一刻,所有关于他的信息都被从情报网上消除, 换句话说, 就连太宰治这个人都从世界上消失了。
只要得到了「书」的位置,那么一切都变得容易起来。
首先,得先撤离, 最起码不能现在被抓。
这是两个计划还未开始实施前出现的意外收获,最好是能够跟费奥多尔交换情报后再创造出一个最优解。
纯黑色的眼眸里弥漫起丝丝缕缕的血色,像是在水里滴入了鲜血那样清晰,瞬间席卷了整片夜空。
“一次……”张开口再一次发动异能。
一根冰凉的手指轻轻点向梧言,后者早有准备的往后撤, 但他后面是匕首,站着泉镜花。
刀刃进入皮肉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 一声闷哼从梧言唇边溢出,下一次异能很快随之发动。
“一次地裂。”
巨大的裂痕以梧言为中心向周围蔓延,中原中也眼眸微微睁大, 一瞬间跑到太宰治身边拽起后者的后领带着对方逃离地面裂开的裂痕。
摇晃不稳的地面,不断吞噬一切的深渊在逐渐蔓延, 泉镜花不得不拔出匕首远离梧言。
身后再一次传来剧痛,这一次连带着体温也一同流逝。
他周围的人全部都在瞬间清空,来不及撤退的都被地面裂开的深渊吞噬。
“这家伙是天灾吗?!”中原中也震惊的看着以梧言为中心不断龟裂的地面,从高处看简直就像是以他为中心开始了一次剧烈地震。
“不止是天灾, 他可是拥有近乎是「言灵」能力的异能者……”太宰治看着少年引发的巨大灾难, 轻声呢喃。
在中原中也因为眼前巨大灾祸而愣神的时候,太宰治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对方身边。
地面龟裂的巨大声响和灰尘都为太宰治的离去增添了遮挡。
梧言单膝跪在地面,喘息几声, 尝试着去适应疼痛重新站起身体。
眼前有些模糊了,马上发动异能的副作用就会降临,得在失去意识前尽快离开这里。
“一次瞬移。”
少年的身影在众人眼中瞬间消失,中原中也立即回过头下意识想保护住身侧的青年,结果却发现青年的身影已经消失。
“太宰——?!”
……
血腥味弥漫在鼻尖,原本肩膀上的伤还没有好,这一下又添了新伤。
恶心感从胃部席卷,梧言扶着树干干呕了半天。
副作用在此刻降临,全身上下力气被一瞬间抽空,原本苍白的脸此刻白的像纸,就连原本缓慢溢出鲜血的伤口都痛了不止一倍。
太要命了。
费奥多尔真的靠不住,亏他还是个情报贩子!
“噗……咳咳咳咳!”
口里溢出鲜血,一滴一滴落在地面翠绿的草叶上形成鲜明对比,直到将眼前的生命青绿都染成刺目的赤红,连带着呼吸的空气也变成了铁锈味。
细微的声响传入耳畔,梧言一瞬间从怀里拿出手-枪回过头指向声音来源。
脖子上挂着的猩红围巾在黑灰之间格外引人注目,黑色微卷的头发下是雪白的绷带,绷带遮挡住了对方的一只眼睛,不知是受伤还是不想去太过于看清这个满目疮痍的世界。
熟悉的外貌和标志让梧言一瞬间明白了来者的身份。
太宰治。
听动静似乎是单独一个人。
他现在迫于副作用的索取发动不了异能,费奥多尔是料到了这种情况才会给自己手-枪?
虽然自己发动不了异能,但也绝不是太宰治一个人就能够抓住的。
并且。
如果太宰治是一个人来的话,那么,就别怪他乘人之危了。
眼前少年灰色的斗篷已经被鲜血浸染,在一个人的身体虚弱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再麻木冷漠的心境也会泛起警惕的涟漪。
少年一双纯黑色的眼眸里水汽弥漫,相比较与之前的虚无和空洞此刻从深渊里浮出了一层帷幕般的警惕,他握着枪的手有些颤抖,或许是因为伤口传来的痛觉,也有可能是因为异能副作用的索取。
太宰治站在原地,面对少年的警惕和手中的枪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对方,心里众多情绪在这一刻归于平静。
喉头微微滚动,那一个在他心里一直反复排演过无数次的名字还未说出口,耳边忽然响起扳机被扣动的声音。
“碰——”
少年毫不犹豫的开枪了。
子弹带着风从太宰治耳边划过,打进他身侧的树干中,并未命中。
少年眼睛用力眨了一下,眼前的人影幢幢,根本瞄准不了太宰治的位置。
视野犹如风中残烛般明灭,既然没有命中太宰治,那么枪声很快会吸引港口Mafia的人来。
怎么办?
不顾身体的负荷,再强行用一次异能离开这里。
这是最好的方法。
梧言张开口,“一次……瞬……”
一只冰凉的手不顾一切抓住了他那只握着枪的手,属于「人间失格」的银白色光芒在这片树叶繁茂的树林里亮起,梧言身上叠加的异能在此刻全部被清空。
无论是身体强化还是敏捷上升,无论是在重伤情况下保持清醒还是痛觉减半。
所有的增添效果被清空的那一刹那,梧言一直强撑着的意识也陷入昏暗。
太宰治看不出任何表情的脸在最后引入眼帘,他嘴唇微动,说出那一句轻飘飘,也同样是身为敌人该说的话。
“是我赢了。”
……
港口Mafia的地牢阴暗潮湿,散发着霉味。
梧言蜷缩在角落里,身上的伤已经全部被处理过,包扎完好,连带着之前感染发的低烧也已经消退。
硬要说唯一的不好就是太冷了。
塞在嘴里阻止他开口的一块布,应该是布,舌上感应到的触感很柔软,双手被反铐在身后,阻断了他所有能够开口的途径。
在心里骂了一千遍费奥多尔。
梧言挫败的把头抵在墙上,他用尽一切办法尝试着吐出这块布,最终除了把嘴巴弄得特别酸之外什么用都没有。
他并不怕死。
但他怕痛。
更何况那样东西还不在自己身边,早在四年前,或者更早之前,自己就把它弄丢了,丢在哪?
丢在了西伯利亚的暴风雪里。
他寻找了很久,也没能找回来。
对于那一段时光,梧言的记忆里只有壁炉里火苗跳动的昏暗火光,寒冷的夜晚,以及窗外不断呼啸的暴风雪。
费奥多尔也曾出去过很多次为自己寻找,但是每一次回来除了一身风雪以外什么都没有带回来。
他似乎对自己说过很多话,说了些什么梧言没能回忆起来。
他曾在西伯利亚的暴风雪里不要命的一直行走,跪在雪地里一寸一寸去摸索,不间断的去发动异能,去寻找自己丢失的东西。
直到嗓子干哑,直到身体的温度全部被剥夺。
他也没能让白茫茫的雪吐出自己的丢失的重要之物,也没走到风雪的尽头。
终于在某一个晚上,他身上的「开关」坏了。
他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异能。
说出的每一句话都会成真,而异能索取的代价也从气运逐渐演变成了寿命。
一个人的气运到底,也就意味着他的寿命所剩无几。
其实他早该想到的。
西伯利亚的雪是个强盗是个小偷,它们夺走所有有温度的东西,只留下寒冷和绝望。
所有的记忆,无论是美好开心的,还是痛苦绝望的,全部都在那一段浑浑噩噩的时间里被搓揉成一团漆黑。
想要从中去追忆,去沉溺什么,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他该去奢求什么呢?
想要留住的东西,一样都留不住,想要得到的东西,穷尽一生去追逐,泡影一般的馈赠,化为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