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事了87
宋景走到华肆旁边,华肆自动给他让了座。
“陈掌司,我来这一趟,就没想好过。”宋景说完吩咐,“华肆,把这几人押入大牢,谢家、陈家以及盐运司严加看管搜查,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飞出去一只鸟!”
“是!”
莫名的牢狱之灾让谢家两兄弟大喊起来:“卫诩,你凭什么!”
可眼下双手被捆着,渐渐地也开始认清局势,慌张起来,谢大郎问:“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陈掌司,你倒是说句话啊,常日里不是一副翻云覆雨只手遮天的样子吗,这会你倒是说话啊。”
换平时,谢二郎哪敢说这样的话,陈掌司必不会让他好过,可现在的陈掌司只后悔,就不该来救这几个蠢货,弄得现在局面这样被动。
他心里只希望京城尽快知道扬州这边的动静,想想对策。
谢荪也急了,一边被押着离开公堂,一边问陈掌司:“陈掌司,你倒是想想办法啊!”
陈掌司愤愤看向谢荪,就是谢家,把宋景引给了他,如今事发也是因为谢家干得这些下作事,叫他怎么不可恨。
“谢家主好自为知吧。”
围观的百姓见进去还没一会的陈掌司被押着出来,一时引起一阵骚乱。
陈掌司在扬州可是呼风唤雨的人物,平时好事却没做多少,如今虽不知为了何事,但众人认准了华肆,现下只会觉得是陈掌司干了坏事。
堂上渐渐清空,掌柜的和老人家等人也撤了下去。
华肆问坐在上首的人:“宋大人,下一步如何处置?”
“抄家,按律处置。”
“可陈掌司说得不错,我与他同级,没有审问与关押的权利,如今已是越级。”华肆顾忌道。
“你怕什么,我不是在呢。” 宋景看他一眼,“明日圣旨应当就到了,到时候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
华肆一惊,圣旨竟然这样快就到?那岂不是前几日宋景就递了信?
怪不得特地让他今日把这件事揭开来。
华肆不得不惊叹宋景的谋划与心智,昨日他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直接把李城尉带到他面前,并说自己已经暂时接管扬州守卫工作,让他把人看好。
他暗暗叹了声,看来扬州城是要大换血啊,不止谢家陈家,要是细查下去,扬州城没几家能脱得了干系。
同时感慨,做人还是不要太贪,要守得住内心清明,不然哪日就会遇上宋景。
华肆恭敬拱手,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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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两日,宋景就差住在府衙里了。
实在是从两家搜出来的东西太多,宋景事无巨细,都一一查看,最后也确如之前猜测,背后掌控扬州盐政之人正是五皇子与华阳宫。
宋景命人收好相关证据,在第三日时传了圣旨,陈家男丁与谢家三父子悉数入狱,全部家当被抄,其余家眷十年内不得返扬州,相关人等按律法问责。
谢凌允也在其中,不日内就要离开扬州。
这天华肆与谢凌允两人上门拜别宋景与乐妤。
乐妤知道这件事后也唏嘘了一番,不过好歹没涉及谢凌允性命,因此见了他也劝慰了两句:“谢凌允,这天地间比扬州城好玩的地方多了去了,实在不行可到京城找我,和我们一块回去也行。”
乐妤随即感受到背后私有灼热目光看向她,回头一看果然看到宋景不善的眼神。
马上改口:“和我们一起回去好像是有些不妥,总归天地之大,总会有去处。”
谢凌允强撑着笑笑,虽然他从未把自己当谢家人,当总归生活了二十几年,一朝沉寂,还是有些复杂情绪。
不过好处就是,自己时时步履薄冰的母亲也算得了解放,从此两人相依为命。
“我与母亲打算到金陵安家,那边风土人情与扬州相似,也能住得惯。”谢凌允又对宋景说:“只是怕要辜负了宋大人美意,凌允不能助卫家在扬州开疆辟土了。”
宋景沉默着不说话。
乐妤看着同样默不言语的华肆,说:“华大人此间事了,可有离开扬州升迁的想法?我看倒不如你们结个伴,也好相互照顾。”
华肆听完倒是神奇地看向宋景,眼里意味不明。
两人也齐齐望着宋景,宋景却独自思考了会,才慢慢道:“我们后面还有些事,不能马上回京,谢小公子你便先去金陵,自会有卫家人接济你们。”
复又看向华肆,神情认真:“华肆你若是想要离开,圣旨不日即可下达。”
华肆与谢凌允对视一眼,然后微不可见的点头。
他算是想清楚了,宋景说得不错,他心中有大志,不可能一辈子待在扬州,只看护一方百姓。
现在既然有橄榄枝抛在眼前,那为何不顺势而上。
从前他嗤之以鼻的拉帮结派行为如今他自己也做了,可他却不后悔。
只因他服这根橄榄枝,愿意与他站在同一艘船上。
而且华柒常在他耳边念叨,说长安公主如何如何好,念叨多了,他便也觉得乐妤虽身为皇家,但却没有皇家地的作势,对宋景好感也倍增。
宋景点头,“既如此,你随我出来。”
说罢,两人走出屋子。
两人应当是有话有说,屋内只剩下乐妤两人。
乐妤让小七把一个厚重荷包拿上来:“我给你准备了些盘缠,你与你母亲刚去金陵,要打点的地方会很多。”
谢凌允哪会要啊,连连推拒:“乐妤,你落井下石了啊,我再惨也还没到需要你接济的地步。”
“行了,你就拿着吧,好歹朋友一场,就当是我一点心意。何况你先前到处带着我玩我都还未认真谢过你呢。”
谢凌允还是不肯要,乐妤没法,只能先收起来,打算晚些时候直接给谢凌允母亲送过去。
“你们接下来还要去哪里?”
“应该是盐城,宋景原先就计划好的。”
谢凌允不解:“去盐城做什么?盐城大多是些盐户,且这边事情查清楚之后,那边实质上也没有什么可去的。”
乐妤却没有想太多,她对于宋景的想法总是后知后觉。
“不知,可是他若要去总归有要去的理由。我也未去过盐城,还不知道盐是怎样制成的呢,正好长长见识。”
“嗯,那路上小心些。”
“你们也是。”
谢凌允都走了好一会了,还没见宋景回来,这是要说多少话啊。
这几日扬州城里沸沸扬扬地闹个不停,就像前段时日的京城,但总有一天扬州也会像京城一样恢复平静,被新的时事所覆盖。
乐妤一边等人一边想,这一趟出来宋景算是累坏了,但也是真真确确为天元朝、百姓做了件好事。
看来他也真不是如外人所说的那样心狠手辣呀。
除了……不时冷个脸。
但是这一次也让乐妤看到了宋景不同面貌,能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惜屈于人下,也能为了揽才而礼贤下士,心思细腻且能顾全大局,不声不响间就能掌控所有。
那这一艘船是上对了罢,乐妤默默想。
春天清凉的风吹着,烛火忽明忽暗,困意渐渐一拥而上。。
宋景回书房的时候乐妤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趴着的小脸挤作一团,状态娇憨。宋景本想叫醒她,可动作一顿,改为双手抱起睡着的人,走回里间的床榻。
乐妤睡得熟,还不自觉地靠在他怀中,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宋景见了,心里柔软起来,轻轻把人放在床上,又拉过被子盖在她身上。
站在床前默默看了一会,不时把她不规矩的手塞进被子了,不知想到了什么,轻轻叹了口气,转身走回书案。
好长一段时间里,房间里只有乐妤绵长的呼吸声与宋景写字的声音,静谧万分。
突然里间传来了软软嗓音:“小七,水。”
宋景听了之后放下笔,倒了杯水端到床前,乐妤却没醒,他只好把人虚扶起来靠着他,把杯子凑到她嘴边,轻声说:“水。”
乐妤顺从地张口,咕噜咕噜喝完了一杯。
宋景一边放好水杯,一边又把人放回原位,然后转身离去。
乐妤片刻朦胧睁眼,他动作再轻,她也是醒了,然后才发现自己躺在书房床上。
看着他的背影,乐妤问:“什么时候了?”
“醒了?”宋景回过头来,“三更天了。”
“都三更天了啊,怎的还不休息?”
宋景只直直看着她,眼里好像在说,你睡了我的床我睡哪里?
乐妤便有些不好意思,作势要起来。
“你躺着罢,我还有事,不用睡。”宋景又坐回了书案前。
乐妤却没再睡着,双手交握在胸前,看着床顶发呆,思虑再三还是说:“驸马劳累了这许多天,什么事也不用急于这一时半刻,还是得早些歇息。”说完又断断续续补充:“床……床挺大的。”
宋景刚拿起来的笔又放下,停顿了几秒后复又拿起,“你先睡。”
乐妤听完气得默默踢了踢被子,再不管他,自顾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