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一更
因为平时季白清在时, 这间办公室经常来人，有时是送资料，有时是汇报工作, 有时是商谈事宜, 他季哥总是很忙。
他怕他一个人在这, 那些人跑了个空又撞见他，难以避免地发生一些闹剧。
不过他想象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根本没人来办公室，应该是季白清下午离开时叮嘱过了。
路飞坐在椅子上，无所事事地翻着资料。
知道季白清和林姑娘二人关系之后，他再看季白清让他查的这些资料, 一下子有了不一样的想法——季白清调查Legend应该是为了林姑娘吧。
他不清楚季白清挑选的这些角度是怎么想到的。
资料中Legend的异常隐藏在各方面, 单独看上去没什么，但结合起来，哪怕是他这样什么都不懂的人，都能从中看出端倪。
林姑娘的处境似乎不太好。
而且今天刚开始整理时，他查找的信息关联到了林姑娘那场车祸。
于是他顺手点开当时的一则新闻看了看。
那时季白清来取东西, 就站在他身后。
现在回想, 怪不得季白清当时停留的时间比往常都要久。
路飞不知道他季哥是以怎样的心情看这条新闻的, 不过在他关闭页面后, 又什么话都没说，一切如常地继续手上的事。大抵是明白事故既然已经发生, 再怎么也无法改变过去吧。
但心里一定很不好受。
路飞想了想，觉得他能做的, 只有在自己力所能及的方面帮助他季哥, 好让他季哥尽早解决那些麻烦，然后彻底放下心来。
这两天季白清接了好几个电话，对面似乎在询问他们发现的情况, 看样子季白清有意将这些事移交给更专业的人来调查。
路飞想到季白清今天去的是交管局……
他顿时心中一惊。
莫非这些事中有什么联系？
他被自己想到的可能惊呆了，随机想到一点——如果真是Legend在搞鬼，以他季哥的性格……
别说是季白清了，哪怕是他，稍稍代入一下，也想把对方往死里搞。
就算搞不过，肯定也要让对方付出超出百倍的代价。
……
季白清从建筑中走出来，眸色幽黑深沉，面上如同覆着一层冰冷的寒霜。
他周身气息十分压抑，以至于上车前，司机一句也没敢和他搭话。
但是眼下，他又不得不开口，只好低声询问：“您现在要去哪？”
考虑到身体原因，季白清今天并没有自己开车，他嗓音透着一丝低冷，“回银河。”
司机点头，转动了方向盘。
季白清面色深沉地看着窗外街景划过，心中却异常冷静，平淡的仿佛没有任何情感。
过了半晌，他突然又改变了主意。
“去医院。”他低沉道。
病房中。
林依正小心翼翼地走动着，因为躺了太久，并不能很好地掌控自己的身体。
杨策划看着她，紧张的同时心里还压着一丝火气。
明明这些天都乖巧听话地躺着，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愣是要下来走，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就是不听劝。
两人甚至还为此吵了一架。
林依问他：“我早点恢复不好吗。”
杨策划反问：“闲下来多放几天假不好吗。”
不好。林依嘟了下嘴，“异界还等着我去完善呢。”
“公测还很久，不差这几天。”杨策划道。
“而且昨天也没见你这么着急回去工作。”杨策划无情地说。
林依不说话了。
过了片刻，就在杨策划以为她决定放弃的时候，忽然见她又慢吞吞地走起来。
看到这一幕，杨策划瞬间觉得自己血压都升高了，恨不得把她按回床上。
谁知这时，病房的门突然开了。
两人同时转头，发现季白清走了进来。
林依站在原地，眼中满是意外。
“……你怎么？”
季白清看了她一眼，低声道，“先等一下，我和他先说两句。”
说完视线转向杨策划。
杨策划顿时也感到有些意外，闻言点点头，刚想让人回去躺好，却发现这姑娘早已经不知什么时候上了床。
林依朝他们露出个微笑：“有事你们快说吧。”
杨策划：“……”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在季白清的示意下走出门外。
出了门，他道：“什么事。”
他盯着对方，忽然皱了皱眉。
这些天习惯了，他下意识朝对方额头伸出一只手，不料被季白清拦了下来。
季白清声音还哑着，“车祸大概率有问题。”
“嗯？”杨策划当即什么也不顾了，瞪圆了眼睛，“当真？”
季白清嗯了一声，取出一张叠起的纸张递给他。
上面是从多角度监控分析当时的车速变化及行驶情况。季白清在旁边手写计算了很多数值。
结果显示，肇事者在一开始下意识做出了减速的决定，但之后一段时间又转为了加速，朝着目标直冲而去。
杨策划看完之后，面色阴沉下去。
他看懂了。当初肇事者没有逃逸，且认错态度很好，他便信了对方的说辞，认定是情急之下操作失误。结果现在分析下来，分明肇事者一开始的反应是正确的，而后有意识地转成错误的操作。
也就是说，他是故意的。
他就说，为什么一个多年驾龄的老司机会出现这样的低级失误。
“那我们之后怎么办。”杨策划沉着脸问。
“我已经将结果提交审查，现在正在处理，之后可能有人联系你问情况，你配合调查就行。”季白清道。
杨策划点头，“行。”
听季白清这么说，他一颗揪起的心总算放松下来。
之后季白清没再说话，杨策划不由得看了他一眼，语气第一次如此温和，“辛苦了。”
季白清轻轻摇头。
杨策划的心情有些复杂。
其实他这些天下来，心中已经改变了看法，他有些后悔那天冲动的一拳，只不过现在还拉不下脸来和人道歉。
但看着季白清发白的面色，他心一横，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飞快地说了声对不起。
说完自己面色发红，也不管季白清听没听到，反正他已经说完了，心中瞬间一松。
他不好意思多待，找了个理由，“我回去整理当时资料，这里你想留就留，要想休息就让她自己待着。”
季白清点头，“我留在这。”
杨策划撇了下嘴，从鼻腔中哼了一声，“她现在可任性，你就惯着吧，反正惯坏了也是你负责。”
季白清对他最后一句很认同，轻轻牵了下嘴角，“嗯，没事。”
杨策划：“……”这还是人能待的地方？
他没眼再看，飞快地走了，连个背影都不肯留下。
季白清收回视线，走进房间，发现林依正在床上老老实实地躺着。
来时的情况他也看到了，当然知道怎么回事，也没戳穿她。
他在旁边坐下来，林依瞅了瞅门口，没看到杨策划跟着，小声问道，“他走啦？”
季白清嗯了一声。
林依听他声音还是哑，立刻爬起来，伸手就要摸他额头，谁料季白清偏了下头。
看到他的反应，林依怒道：“你别躲。”
季白清道：“你别凑太近。”
林依火更大了：“为什么。”
季白清道：“会传染。”
林依蹭地一下起身，比这些天哪次都要快，说道：“你当我傻吗，你这分明是累的，让你好好休息你不休息……你为什么查这些这么急啊。”
杨策划不在，她也没什么顾忌，说着说着，竟然哽咽起来。
季白清有些惊，他知道林依的性子，本就不是那种柔弱的类型，比起流泪，她惯会用其他方式表达自己的情绪。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半晌用低哑的嗓音道：“我只是不想你受委屈。”
他要将事情查清，将她遭受的一切公布于众，这些年的努力，一切都是她应得的，不应该平白忍受这些委屈。
林依轻轻抽了下鼻子：“你是傻子么。”
季白清没出声，只垂眼看着她。
忽然听她道，“你还记得你欠我一个约定么。”
季白清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她直起身，凑近过来，“现在我要你兑现承诺……”
她凑得很近，温热的呼吸打在他脸上。
季白清瞳孔骤然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