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下下之策291
“月照城可有消息传来？”
兰初答道：“回禀主子，尚无。”
青舞却在此时回答说：“主子，老主子传信来，说是秦艽公子已经到月照城了，问你要不要派秦艽公子过来，助你一臂之力。”
颜善玥沉吟后答：“给师父回信，让秦艽师兄就留在月照城，帮我留意着城中动向。”
眼下北境战况尚在可控范围，有容祁和徐驰在，不会有太大问题，倒是月照城那边，容祁、徐骋都不在，朝廷里可用的武将又大多上了年纪，若是像前世一样月照城内乱，局面才真是控制不住。
“算了，还是我亲自写吧！”颜善玥来到桌案前提笔写字，一盏茶后，她将信拿起来吹了吹，分别折好放在信封里，“这封回师父，另一封是给秦艽师兄的。”
也许是她想多了，她总觉得苍术可能准备了后招，信里她告诉秦艽，容祁在前线抗敌，请他在月照城帮忙稳定后方，她不想看到容祁腹背受敌的局面。
“是，主子！”
青舞领命离开，兰初帮她收拾好桌案，轻声道：“主子，时辰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
“嗯，”颜善玥刚要准备梳洗，想到一事又道：“兰初，你去伙房问问，看看有没有给殿下他们送夜宵过去。”
“……好，主子一个人多加小心。”
“放心吧，这里是军营，不会有事的。”苍术就算再大胆，也不会强行闯军营，他不会做这么不明智的事。“你快去吧，若是已经安排了，你就悄悄退回来，莫要惊动他人。”
“是，主子。”
兰初离开没多久，青舞便送完信回来了，打来水伺候颜善玥梳洗的同时，她也在想着近日北境的战局，如此僵持不是办法，苍术这人耐性极好，他们却耗不起。
兰初很快就回来了，“主子，夜宵已经送过去了，伙房每日夜里都送，主子不用担心。”
“那就好。”知道他们不会饿着，颜善玥就放心了，她笑自己多此一举，营中将士多是议事到深夜，想必早已形成了规矩，偏她一个外来人不懂事，还半夜里眼巴巴的派人去确认一番。
“兰初、青舞，你们二人下去休息吧！”近日因着她住在容祁帐中，青舞和兰初便在隔壁的营帐中暂居，既能就近照顾，也能留出空间。
二人离开后，颜善玥便留了盏烛火倚在床上，边看医书边等着容祁回来。今日容祁从战场上下来后便一直在徐驰帐中议事，虽然知道他没受伤，但只要没见到他人，她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离开徐驰军帐时，容祁脑子里还在想着明天一仗该如何打，行至他和颜善玥的主营帐时，才想起来他已经一整天没见到颜善玥了。
“玥儿呢？”他问向身边跟着的白安。
“王妃在帐中等殿下。”
白安此话一出，容祁立刻抬头看向营帐，果然见帐中亮着一盏烛火，火光并不分明，但知道火光下等待着的是他一心疼爱的人儿，当下心里便熨帖了。
“送些水进来，忙完你也去休息吧！”
“属下遵命。”
容祁掀帘进来，一眼就望见屏风后那熟悉的身影，许是听见帘幕轻声煽动的声音，颜善玥立马披着外衫从屏风后走出来，看到容祁立马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回来啦！”
容祁心里觉得热热的，有玥儿在灯下等他归来，这样的场景他曾午夜梦回多少次，今日终于成真了，他突然觉得嗓子有些哑，道：“嗯，回来了。”
颜善玥倒了杯温水递给他，“你先把盔甲脱下来，我去吩咐人给你送些水过来洗漱。”
“不用了，”容祁握住她欲离开的手，“我已经让白安去打水了，玥儿你别忙，来陪我坐坐。”
说起来，他也有几日没好好看看他的玥儿了，白日里他走的早，她也要去伤兵营，晚上他回营帐时，她又睡着了，两人已经很久没好好说说话了。
“……好。”颜善玥回来他身边，接过他手下的动作给他解铠甲：“你今日在战场上，没受伤吧？”
“那些人哪能伤到我？玥儿，你太小瞧你的夫君了。”
颜善玥斜睨着他：“没受伤，你倒还挺得意？”
“不是得意，”容祁双手揽住颜善玥的腰，“玥儿，就算是为了你，我也不会让自己受伤，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
“你知道就好。”颜善玥把盔甲放到一边，正好这时白安将水送进来，颜善玥把人按到一边坐下，挽起袖子开始伺候他梳洗，“你是一军主帅，我也知道你不会让自己受伤，但总也免不了担心。”
容祁握住她给他擦脸的手，“你就是因为这个才等到现在还没睡？”
“……不等到你回来，我心里不安。”颜善玥实话实话。
容祁少有见颜善玥这般坦诚的时候，以前他逗她，总是想哄她说几句贴心的话，却总是得她一枚白眼，没想到大婚后，玥儿说话倒是十分熨他的心。
他忍不住将人圈进了怀里，脸上的笑容怎么也藏不住：“玥儿，听到你这么说，我十分欢喜。”
颜善玥这时也意识到她这话说的有多直白，难得的闹了个脸红，倚在容祁怀里轻轻推了推，“好了，发什么疯呢，赶紧洗漱好去休息，明日还要忙呢！”
容祁难得见她一回娇羞的样子，怎会轻易放过，他将人拉近了，凑在她眼前眉眼含笑问：“玥儿可是害羞了？”
颜善玥抬眸瞪了他一眼，“我心疼你近日排兵布阵操劳，你倒是取笑起我来了！”
“不敢不敢，祁哪敢取笑娘子！”容祁轻笑着看着颜善玥，“我高兴啊，玥儿能时时想着我，我心中欢喜。”
颜善玥回头看着他，容祁的眼眸里写满了温柔与深情，可那缱绻情思后，似乎还隐藏了一些她看不懂的深意。
“你……”颜善玥原想问问当时容祁说瞒着她的那件事是什么，可又觉得这时候提起这事实在是情境不对，索性转了话题问，“你和徐大将军商议的如何了？接下来的对阵，你们可有良策？”
“恩，都商量好了。”容祁抱着颜善玥，“总这么被动挨打不是办法，我和徐大哥商量好了，明日由他率领主力大军应对慕容锦扬，我找机会带领小队人马绕到后面伺机以动。”
说着容祁皱了皱眉：“我最不喜欢被动了。”
颜善玥点头：“我知道啊！”
“你怎么知道的？”容祁怀疑的看着她，“早年我混迹沙场时，你似乎还在桃源谷玩泥巴？”
“……”颜善玥懒得和他计较，只道：“世人皆知陛下登基前是大夏国战神，你这个闲散王爷倒是名声一塌糊涂，我虽小你几岁，但多年混迹江湖，见过的人三教九流，总有比你大的、听说过你那些丰功伟绩的人。”
这话说的不假，但颜善玥会知道容祁的作战风格，最主要的原因是她曾亲眼见过。
“那可算不得是丰功伟绩！”容祁自嘲道，当年正是为了选择与前世不一样的道路，避免与皇兄陷入权势争端才退居月照城一副闲散王爷做派，说起来更像是临阵脱逃。
“是不是丰功伟绩不重要，只要你现在得到的是你想要的就好。”
“这一点我很确定！”能将玥儿拥入怀中，他已得到他最想要的。
颜善玥心里还挂着明日的战事，没工夫和他闲扯，又心疼他每日早出晚归，拽着容祁便要去就寝：“行了，早点休息吧，明日又是辛苦的一天。”
“有玥儿你陪伴在侧，从来都不辛苦。”
感动的同时也有些无言，颜善玥回头认真的看着容祁：“你辛不辛苦是你的感受，可是我心疼。”
一句话当即熨了容祁的心，堵的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好，我们去休息。”
翌日一早，颜善玥早起伺候容祁穿衣，容祁看着她沉静的面庞，知道她心里担忧，反倒是笑了，“玥儿，你这般愁眉苦脸的，我倒是后悔带你来北境战场了。”
“说什么浑话！”颜善玥蹙眉瞪他，“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好好的回来，我在这里等你。”
“放心吧！”容祁不正经的笑道：“我还要等着跟玥儿你洞房花烛呢，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颜善玥强忍着想要扔白眼的冲动，自动过滤了他的话，只嘱咐道：“容祁，苍术一事不可蛮攻，他可能还有后招，拉锯战虽不是我们所愿，但真要胶着起来，他未必能占到便宜。”
苍术起兵带领的人大多是鲜卑国遗民，那些人是被他鲜卑国皇子身份所鼓动，一时雄心壮志顿起想要复国，可鲜卑灭国已二十多年，那些遗民大多已在大夏国的政策带领下安居乐业，一旦战事胶着，他们未必愿意服从苍术的领导继续坚持下去了。
“玥儿，你都想到的问题，你觉得徐大哥能没有任何察觉？”容祁低下头任她给他搭理头发，“皇兄在月照城可看着他御敌呢，还在徐老将军的眼睛盯着，你以为他能真等着慕容锦扬主动放弃？”
“这自然是下下之策！”她也明白，将军上了战场自然不能消极应战，尤其像徐大将军这样的簪缨世家，每次上战场都是把镇国将军府一门荣辱押在了上面，一旦战场失利，等着他们的就是雪片一般的言语□□。
“放心，”容祁凑近了在她脸上留下一枚轻吻，“你相公我，可不会选下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