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海胆头
周末，迹部去参加演讲比赛，我则和爸爸妈妈一起赶去埼玉县的外婆家。
因为起了个大早，我上车绑好安全带后，就挨着车窗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等我醒来时，已经过去了大半天，爸爸的车也平稳地停在了旧式小区的里面。
“醒了？”他拔下车钥匙，望了我一眼，“下车吃中饭。”
“待会儿吃饭不要挑食哟。”妈妈说。
我揉揉眼睛道了声“哦”后，就解开了安全带，下了车。
我第一眼看见的就是熟悉且极其昏暗的楼道。楼道里不仅没有升降电梯，就连感应灯都是坏的。
幸好这是在白天，不然我真的不敢一个人走上去，还是五楼的高度。
“真是的，跟她说过多少次了，这里交通不方便，治安又差，原来的房子不知道比这里好多少。”妈妈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边上楼边吐槽道。
“妈妈比较念旧嘛。”爸爸笑着说。
……
终于，我们到达了目的地。
“吱呀——”
还不等我敲门，门就自己打开了。
“在这里就听到你们的声音了。”系着粉色围裙的外婆笑眯眯地接过妈妈手上的东西，“这里确实不太方便，你们不来看我也没关系。”
“妈，我不是这个意思。”妈妈忙反驳道。
“哎呀，我一个老婆子住在这里挺高兴的，还有小景陪着我哦。”
外婆放下手中的礼品，顺手捞起蜷缩在脚边的一坨毛茸茸。
我定睛一看，是一只白色的小狗。
等等，这狗叫小景？
“啊，好可爱！”
妈妈是最拒绝不了可爱东西的人，当即就忘却了她还在与外婆争论，两只手就摸上了小狗的脑袋。
“妈，你什么时候买的小狗！”她兴奋的语气瞬间让她返老还童二十年。
外婆将怀中的“小景”交给妈妈，悠悠陈述道：“在散步的时候碰到的。小景跟我很有缘，一直追着我。”
“哦。”妈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我和爸爸对视一眼，默默换上了拖鞋。
“是小景吧？”我跟他确认。
爸爸怔了一下，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是哦，小景。”
我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他问完这句话后，突然领悟到了什么，也笑了起来：“怎么，你要告诉景吾吗？”
我摆摆手：“暂且没这个打算。”
我已经能够想象到当迹部得知自己的小名和一只小狗撞了的表情。
那也太不华丽了。
“开饭了，爸爸和小萌快去洗手哦。”妈妈催促道。
我憋着笑，跟爸爸走进卫生间洗手。
*
我最讨厌马铃薯。
而今天中午的菜中恰好有马铃薯炖肉。这道家常得不能再家常的菜，于我却是难以下咽。
外婆全程在用温和的目光注视着我，发现我没有夹这道菜，便轻声细语地问我：“小萌是不喜欢吃外婆做的菜吗？”
“没有的事！”我连连摇头，立即夹了一块马铃薯塞进口中：“外婆做的菜最好吃了。”
外婆微微一笑：“你这孩子，连挑食的自由都没有了。”
她有意无意地往妈妈那儿看了一眼，道：“你妈妈小时候也很挑食，也不爱吃马铃薯。”
我咀嚼的动作一滞。
妈妈的脸微红：“挑食是不好的。”
“但小萌只是不爱吃马铃薯而已，你又何必逼她。”外婆侧过脸，对我道：“不喜欢就不要勉强自己哦。”
我：“嗯……”
“小萌是不是谈恋爱了？”外婆漫不经心地问道。
“是。”
我莫名开始感到心虚。
“是你爸爸朋友的儿子吗？”她又问。
“是跟我一起长大的迹部。”我用手指在右眼下点了点，“这里有一颗泪痣。”
外婆恍然大悟：“哦，那孩子，我看过照片，长得真不错呢。”
我：“嘿嘿。”
男朋友被夸了，我还是很高兴的。
外婆：“虽然配你还差了一点，但只要你喜欢就好。”
我：“……？”
外婆，你为什么对你的外孙女如此自信？
我沉默片刻，低头扒饭。
外婆给自己盛了一勺汤，优雅地抿了一口，动作蓦地顿住。
“怎么了？”妈妈问。
“我忘了放盐。”她皱眉道。
我起身，自告奋勇道：“我去加。”
“厨房没盐了，我忘记买了。”
外婆颤巍巍地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一张纸币，交到了我的手上，“麻烦小萌跑一趟了哦。”
“剩下的都是小萌的。”她又马上追加了这么一句。
“妈妈，你太宠她了！”妈妈不满地抱怨道：“初中生的零花钱不需要那么多。”
我不禁想起了迹部。
他在我这里存了三万多日元。
“唉，我宠我外孙女，关你什么事？”外婆笑着回嘴。
……
我轻轻关上了门。
跑腿还有跑腿费，挺好的。况且，小区附近有一家超市…吧？
我不是很确定。但现在敲门表示不清楚在哪里买盐，一定会被笑话的。
边想着，我边下了楼。
然而，走出小区后，我就迷惑了。
超市呢？我记忆中的超市呢？
*
“往前行走十米。”
“右转，行走五十米。”
……
我站在一个巷口前。它的漆黑程度不亚于外婆家那栋楼的楼道。
嗯，说好的超市呢？
在导航的带领下，我好像…迷路了。
正当我准备掉头离开时，从巷口深处传来一道嚣张的声音：
“啊？就是你这小子打了我们老大？！”
我往巷子里面探去，昏暗的光线中，几个看起来很不良的人正围着一个少年。
那少年留着海胆头，看上去极其有个性。只不过他一脸冷漠，应该是被这几个人吓傻了。
我呼吸一滞。
这就是传说中的霸凌吗？
该死，我的手和脚开始抖了。
如果迹部在的话，他一定会拿起他的网球拍行正义，并以那什么华丽圆舞曲结束战斗。
可我什么都不会。难道我就应该这么走掉？
“……惠，你别在老子面前装傻！”其中一人已经揪起了海胆头的衣领：“小心老子办了你！”
——办了你。
这是要出人命的节奏，现在报警肯定来不及了。
我摇摇头。
目前我能够从中得知的信息，只有这个海胆头叫“XX惠”。那么，我能做的……
“怎么，是我打的。”
海胆头少年依旧是那副漠然的神情，但浑身的气势上来了。他握住抓着他衣领的那只手，道：“下次见面，我还打。”
“打得他认识到自己的错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