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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坐在床边开始把脉,不到一刻钟便放下了:“是断肠汤。”
“什么?”这时季楠最先出声,他在外面走南闯北,可能其他人没听说过断肠汤,但是他是知道这个东西的威力的。
但是老人并不震惊,眉心微微皱起,看向季暮舒:“阿舒,放血吧。”
季暮舒的睫毛抬了抬,但是他没有犹豫太久,出去拿了刀和碗就跟着进来了。
“多少?”
此时的季暮舒镇定地不像话,即使别人让他做的是一些惊世骇俗的事情。
老人定了定神,瞥了眼那碗的大小:“一天一碗,直到她醒。”
季楠突然觉得这件事不可理喻:“一天一碗,阿舒会贫血死的!”
“那他不死,就让躺着的人死好了。”老人直接反驳回去。
但是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
断肠汤,只要人喝一口,就活不下来。
十三低垂着头,慢吞吞地问了一句:“师父,这样有用吗?”
老人叹了一口气:“如果三年之后还不能醒,那就算彻底油尽灯枯了。”
“行,三年,我等得起。”
说完这话,季暮舒干脆地拿起刀往手上一划,黄豆般大小的血珠从伤口处流落下来。
众人皆沉默。
天色逐渐加深,月亮悄悄挂上枝头,今天的月亮是月牙型的。
跟肩胛骨的胎记一样,跟院子里的池子一样,跟床边的陶瓷盆一样。
就是不太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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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分只是被打成了重伤,所以她过几天就醒了。
她一醒过来之后,就给大家说清楚了所有的事情。
包括德妃陷害景德帝的经过,还有崔太医的话。
但是目前崔太医已去,仅仅春分一个人的言辞,是不足以让德妃服罪的。
帝后下葬的事宜,依旧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各种场面,众官员都纷纷到场,但独独缺少了太傅。
没人去多嘴问,也没人敢问为什么。
在帝后下葬相关事宜正式结束之后,西北大军才算是正式地赶回京城。
先前赶回来复命的都是赵珺和季楠这种带头的有职位的军人,后面的大军后面才赶到。
赵珺是跟着大军一起回到京城的,只是她一回到京城,就来到了季府。
晗珠依旧跟一开始一样,安静地躺在床上。
阳光温柔地照拂在晗珠的脸上,连她脸上的绒毛都能清晰可见。
赵珺站在床边,伸手捂住嘴巴,不让惊吓声出来。
被惊倒之后,紧接着就是无声的呜咽声。
这时,春分提着一个篮子走了进来。
“赵小姐,这是殿下之前特意吩咐给你去醉仙楼订的玉兔糕。”
赵珺呆愣愣地接过了篮子,死死地抱在怀里。
春分提醒着:“小姐趁热吃吧,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赵珺轻轻地“嗯”了一声,这时季暮舒走了进来,跟着后面的十三也提醒着赵珺:“赵小姐,殿下需要喝药了,您先出去吧。”
“好。”
赵珺神情恍惚,抱着篮子的手不自觉的开始颤抖,她一步一步缓慢地跨过门槛,然后就在门口的台阶处坐了下来。
春分有些看不过去了,她深吸一口气,抹掉了自己的泪,颤抖着声音安慰着:“小姐别太伤心了,殿下一定会醒过来的。”
这次赵珺没应了,她看着怀里的玉兔糕,表情分不出是哭还是笑了。
一口一口地慢慢咬着玉兔糕。
玉兔糕是松软的,原本是只能在中元节吃的玉兔糕,但是在这个初冬,赵珺吃到了。
醉仙楼是出了名的不臣服于权贵,赵珺不知道晗珠是怎么让醉仙楼做玉兔糕的。
但现在她确确实实是吃到了。
眼泪一滴一滴地掉在了剩下的玉兔糕上,很快就在热气中消失不见了。
没过一会儿,季暮舒就出来了,他一边朝门口走过去,一边用另一只手包扎着手上的伤口。
门口是李知来了,季暮舒用牙齿咬断包扎的布条,抬眸等着李知说话。
李知明显显得有些焦急:“德妃现在已经控住了朝堂中很多老臣,老臣在朝中势力一直都很大。”
“然后呢?”季暮舒的表情一直都平淡如常,仿佛任何事情都不能让他表情产生波澜了。
李知:“所以我们现在更难搞了,德妃现在势力越来越大,没有足够的证据还怎么搞她?”
季暮舒冷笑:“本官要杀她,还需要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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靡不有初,鲜克有终。
新帝上任不到半月,太后娘娘突犯心疾,暴毙而亡。
众人皆哗然,但也不敢多加询问打听。
之前一直未露面的摄政王,在太后娘娘去世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把握住朝廷权势动向。
这是人们第一次见识到这位新科状元的真正的实力。
太后娘娘的去世,也是得要有礼仪步骤的。
在送葬的那天,薛公公给季暮舒递来了一份圣旨:“这是先皇特意嘱咐奴才的,特别叮嘱了奴才,等这大梁安稳之后,就把这封圣旨给您。”
季暮舒接过圣旨,一寸一寸地展开那封已覆有灰尘的圣旨。
那是赐婚的圣旨,特许太傅季暮舒尚大梁的晗珠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