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当年
那是一通电话，来自于李嘉！
傅寒生刚出考场，才看见这通来电。
按了免提，他急忙回了一声，“什么事？”
打来的电话，他在那头颤抖着声音道，“寒生，你考完试了……你来一趟医院吧，你爸车祸了！”
李嘉？那不正是余霜的现任丈夫？
傅寒生不敢置信，“他……车祸了？”
他心里震惊，朝着他再次确认问道，“他在哪个医院？”
“你快来，你爸还在里面。”余霜靠在李嘉怀里，接过手机带着哽咽的声音，“你爸不行了。”
挂了电话后，傅寒生就匆忙赶到医院。
医院这边。
傅寒生进了大厅，并没有看见李嘉的身影。
“李叔……我来了。”电梯人满，跑上楼很喘。
李嘉一言不发，站在一侧，揽着余霜无力的身体，害怕她受到刺激跌倒。
余霜却也是忍不住了，“寒生，你考完试没？我没耽误你吧！”
李双双更是焦急，她也是追问，“妈，我哥他爸的命更重要？考试……”
“闭嘴！”李嘉冷声阻止她乱说话，看了一眼傅寒生，说：“你哥刚考完试，赶过来的。”
傅寒生就坐在走廊的，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来，双手抱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
看着急救室亮起的红灯，四人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站立难安。
几个小时手术后，灯灭了。
医护人员出来询问：“谁是病人家属？”
傅寒生一步上前，紧盯着医生，猩红着眼：“我是。医生，我爸他……”
不知为什么，看着医生紧皱不松的眉眼，心中却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来！
医生道，“头部撞击严重，抱歉！”
傅寒生身体颤抖说不出话，目光死死盯着那紧闭的手术门，那一刻他真的觉得他没有家了。
众人忽然全都心惊到没了声音！
那是——
那不就是死了！
这怎么可能？
这不可能！
傅寒生不敢置信，他整个人都颤抖起来，他的声音都在颤抖，那泪水不断的涌现而出，他哽咽着，更是慌忙无比，那样的恐慌，好似再也抓不住，这个世界上，属于他的，属于他的亲人，那是最亲的亲人！
“不！”傅寒生摇头，他不敢上前，手握成了拳头，“不是的！不会是这样的！这绝对不是！”
“他才不会在那里！不是说今晚回来庆祝我高考结束吗？”傅寒生坚持着自己的信念，他一个劲的摇头！
他的周遭，李双双没了声音，她的眼眸里满是震惊而失魂的暗淡，余霜素来温柔的丽容，此刻也是绘满了惊恐！
李嘉只是眯着眼眸，他死死盯着那个医生，他亦是无法信服！
李双双一头长发披散在肩头，她就站在那桌前，眼睛一眨不眨，也看着那个痛苦的男孩，他那样无助。
这一瞬间的沉默里，众人全都发不出声音来！
因为不知道要说什么，因为那份恐慌和骨子里的不信服，都让自己在这个时候去本能的否认，不去相信这眼前的一切！
傅寒生后退了一步，他又是猛地一定步伐。
他问医生：“他死了？”
医生：“节哀顺变！”
事实上，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得不相信着同一个回答，傅维，他确实死了！
可是，傅寒生却是幽幽道，“这样也好……也好！”
忽而，他抬头起来了，视线如此混乱，他迎上了余霜，急急开口道，“妈，您说上次送我出国念书，还当真吗？”
他再次询问，语序如此急促，余霜颤着声道，“寒生，你上次不是拒绝了吗？”
“爸不在了，我想出国！”
事实上，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得不相信着同一个回答，傅维，他确实死了！
……
三天后，阴雨连绵，墓地。
因为傅维生平为人不太和善，家里的亲戚都疏远了，所以葬礼那天只有几个人前来吊唁。
李嘉撑着伞牵着余霜，傅寒生一身黑色西服站在墓碑前无悲无喜，他松开余霜的手上前对着傅寒生宽慰道：“寒生，以后你还有我们，我们永远是一家人。”
“人死不能复生，保重身体！”李嘉的声音，也有一丝沉重。
傅寒生也抬眸正对着众人，所有人都望着他，他面无表情：“谢谢各位参加我父亲的葬礼！”
傅寒生缓缓开了口，他的声音，像是宣布了死刑一般，在大厅里盘旋而起，“我受我父亲的遗愿，现将他的骨灰送回老家。车祸病逝，遗体火化了，他不愿孤身在外葬在这里，所以我带他回家。”
傅寒生很是难过的说道，再一次的，彻底的，反复的，宣告了他已经死亡的事实！
傅寒生仍旧是不相信，他想到了一个月前，他还和傅维通过电话，还想起他前天送他进考场时的情景，还想起他说以后要多赚钱给他读大学，还想亲自送他上大学，更甚至是和他聊了好久。
傅寒生的声音格外低沉哀戚，他这么说着，余霜突然控制不住，她一下喊了出来：“寒生，你还有妈妈，妈妈以后会一直陪你一起生活。”
“妈，你以后和叔叔一定要幸福！不要来看爸爸了，村里人对你不好，我知道！”
余霜听到儿子袒护的言论，也红了眼眶，明白自己去了只会添堵，葬礼变成闹剧。
提起乡里对余霜离婚改嫁一事，村里的留言四起，大多是不好的一些诋毁言论。
傅寒生不止一次听到，那些聚在一起的大妈，骂他妈妈是荡妇，刚离婚没几年就找人，抛夫弃子。
下葬时。
“爸爸，你真混蛋！”傅寒生魔障了一般，喃喃念着这一句话。
“傅维！你怎么能！你怎么能这样！傅维！”余霜本来还强忍在眼眶里的泪水，像是决堤里一般，蜂拥而出，再也止不住了！她跌撞间向前走去，她的泪水弄湿了衣服，她一下在那小山堆面前，跪了下来！
“傅维！你怎么能这样不负责任，丢下儿子！你荒唐半生，好不容易清醒过来，努力生活啊……”余霜哭的撕心裂肺，她的手颤抖着碰触那堆土，好似是碰触到了傅维！
她的哭声环绕在山头里，顿时凝聚了一股伤感至极的氛围来！
李嘉陪在余霜跪着，受其影响有些哽咽，这个男人来找过他，在他和余霜结婚那天。
他说自己对余霜的亏欠，警告自己要对她好。
后来，听说那个男人喝酒喝到住院。
几个亲戚们也都嘤嘤哭泣着，周遭的人莫不是掉泪。
纵然是年幼的李双双，也红了眼睛，受不了这样的局面！
傅寒生一动不动，但是他的眼泪，已经从眼眶里簌簌落下！
余霜咬着唇，早已经泪流满面。
傅寒生哭的悄然无声！起先只是沉默地哭泣，可是到了后来，他克制不了。
他想要上前去触碰那堆土，却又仿佛是害怕一样，猛地朝后退去，再也无法上前，他捂住了自己的脸，哭的不能自己！
余霜哭了好久，怔怔失神着，没有说话，一直都抿着唇，精神太过急剧的缘故，唇上泛起了一层白霜来！
傅寒生的眼中是破碎的光芒，暗淡到不行，他冷冰冰的，比以往的每一天更要冰冷来。
却是理智的，开口说道，“老傅走好，下辈子对老婆孩子好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