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禁地 终于找到白泽的禁地129
只见她聚集灵力于掌心,顿时射出无数银丝,银丝穿透碎片,奋力撕扯。
“宛宛,不要!”
江时卿还来不及阻止,下一瞬间,同心契化为一颗颗稀碎的灰尘一般坠下,再无拼凑复原的可能。
他轰然跪倒在地,看着荧光点点落在身上,全身颤抖不止。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好不容易——”
泪水如珍珠滑落,宛初抿唇看着江时卿,“江时卿,你自由了。”
第76章 至死不渝 他的深情,千年未改,至死不……
“江时卿, 你自由了。”
说完这句话,看着满天飞絮飘摇落下,宛初的心阵阵揪得疼。
她这般残忍割断两人生生死死相约的牵绊, 实则内心痛如刀绞。
很痛。
若可以重头来过, 她宁可没有遇到莫惜寒, 没有几百年来的重逢和离别。她内心一片空洞, 分明是想哭,可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就是流不出半滴眼泪。
往事一幕幕,他们之间的感情早已历经千年的风霜, 历久弥坚。然而她感觉累极了。
她怀念没有醒来的那些日子, 单纯的爱慕江时卿, 不顾一切地为他倾尽所有,就像当年情窦初开时遇到莫惜寒。
容颜永驻, 心已老。
那些执念, 执着于弄明白莫惜寒为何要背叛自己,执着于一份情能否善始善终,执着于人生是否能承受无尽的孤独……早已在漫长的岁月里默默消解。
将同心契留在木匣, 是白泽死前存下的善念。
然而, 她实在发现的太晚,晚到心已死, 不愿再与同一个男人生生世世纠缠下去。
每一个“莫惜寒”的转世都带给她短暂的幸福和长久的悲伤,辜负和失望如影随形,仿佛一道解不开的迷咒。
她本该是欢呼雀跃的,因有了同心契,他们不会再分离。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这么多年, 屡次的相遇已让她看透,当年就不该用一张契约把男人捆绑在身边,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应该有各自的生活。
相遇相知相爱是缘分,若是无缘,不该强求。
她应该放他走,去娶一门当户对的妻,去建功立业,去闯荡前程,过他想要的日子。
*
看着漫天飞舞的荧光,江时卿几乎要疯了。他胡乱抓握一通,奈何只有魂灵觉醒,并无任何灵力,什么也抓不住。
“一辰,替我将碎片收集起来。”
“是!”看着眼眶猩红的江时卿,一辰心中不忍,将灵力注入拂尘,试图将所有碎片聚拢。
有些飞得太远,连他也抓不住。
毛茸茸和焱雀站在一旁,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切,惊醒之后帮着江时卿一同寻找碎片。
宛初眼中一片清明,冷冷地睥睨着地上的男人,“江时卿,你何苦呢?兜兜转转数百年,如今你自由了,你我再无瓜葛。”
“你——”江时卿双手杵在膝上,整个人都在颤抖。
他想从那双秋水般的眸子里找到一丝眷恋和心痛,然而半分也没有。他的心不断地往下沉,沉入见不到底的深渊。
他终于明白,不是这辈子的江时卿做错了什么,而是生生世世的错过已让宛初厌倦至极。
无论他做什么,都不可能让女人回头。
可是,他究竟做错了什呢?
即便是一再错过,他仍旧苦苦追寻,从未放弃,为何宛初却在此刻彻底抛弃他?
他摇摇晃晃起身。
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此情此景下他已无法抑制的哽咽。
“你……你不能擅自做主!我何时说过不自由了?生生世世我都在找你,我都没有说放弃,你有什么资格毁掉同心契!”
江时卿眼里的猩红渐渐浮到了眼角,他抬起手狠狠地捏住她的脸,“你有什么资格阻止我?”
倘若他不肯放手。
倘若他不肯忘记。
她又能如何?
他居高临下的凝视着她,低声问道:“是你不爱了,才自作主张对吗?”
宛初仰着头,一动不动凝注着他。
“江时卿,于你而言,每一世都是新的开始。可是我却是背负着几百年的记忆在独行,我累了。你也放下执念,忘了我吧。下辈子好好享受自己的人生。”
江时卿松了手,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然而,即便你没有出现我也从来没有爱过别人,这并不是因为同心契。你知道的,同心契虽能让我们藕断丝连,但情义理性是已经彻底断了。”
看着碎片仍朝天空飞去,江时卿生出深深地无力感和焦灼感,他捂着心口,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江时卿,你——”
宛初拔步向前托住几欲再次倒地的江时卿,盈盈泪水再也止不住淌出来,“不是你想的那样,而是我放下了,一开始我就不该用它绑住你。是我执念太深,爱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当初我愿意,便是真心实意。”江时卿痛苦地拽着手心里的荧光,“我这辈子对不住你,下辈子弥补,不好吗?”
宛初苦笑,“我早已说过,那些事根本不足以让我怨恨你。”
突然,传来“轰隆——”一声,是庞然大物轰然倒塌的声音。众人定睛一看,在不远处扬起万丈尘埃。
乾元殿已开始倾倒,殿顶最先崩溃,一层一层,砸碎无数巨柱,从内到外轰然倒地,粉尘碎屑如流沙瀑布一般坠下。
“不好,破魂吟取出来,灵力已失效,秘境马上就要消失,我们必须马上出去,否则会随着此地一起消亡。”宛初扶起江时卿,却被他一把推开。
他仍执着于抓住空中散落的契约。
宛初神色怔住,众人皆是屏了气。
眼看着巨殿已崩溃了大半,小屋亦摇摇欲坠,地面出现极速旋转的漩涡。
焱雀瑟瑟发抖,背上隐隐作痛,如针戳一般渐渐夺去他的生命,身体隐隐变得透明。
“毛茸茸,快带你家殿下离开,他承受不住秘境消失前的坍塌。”
“那……仙君,你快些跟上!”
毛茸茸想像往常一样变得硕大,好驮着大家一同逃离,却发现只能变成一人大小,再无法使用妖力。
“不要白费力气了,快些走!”宛初催促。
直到他们撤离,她幻化出一把金扇,抛掷空中,所到之处将碎片悉数扇回来,落入木匣。
见此,一辰终于将其余的残缺找回,又将木匣抱在怀里劝道:“江大人我们快些走吧。”
江时卿拿过木匣,看向宛初,“你们先走,我垫后。”
宛初抿唇落泪,“江时卿,这辈子我和你好好过,不要再考虑下辈子,行吗?”
天空四分五裂,极速崩塌,石块从四面八方飞过来。宛初和一辰合力才勉强展开微弱的结界,护住三人一同逃离。
只见秘境如麻袋一样极速收紧,出口越来越小,只剩下一人小洞。
宛初甩开银丝撑住,将一辰和江时卿推出去。
两人相继滚落湖边,只见空中只剩下一条缝隙。
“宛宛!”
“仙君!”
“师祖!”
一瞬间,缝隙如同棉絮一般拉扯开,宛初俯冲而下。下一个瞬间,秘境缝合,彻底消失。
江时卿一把抱住她,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喃喃自语道:“莫忘了你在秘境里说的。”
听到他擂鼓一般的心跳,宛初忍不住噗嗤一笑,“好。”
*
回到画中,众人仿佛做了一场旧梦。
宫里已处处都是墨辰眼线,宛初等人索性留在江府,为防止墨辰通过“定魂针”找到他们,她设立结界将气息隔绝于世。
是夜,夜凉如水。
看到江时卿和宛初站在院子里,大家心有灵犀般地绕道离开。
“宛宛。”江时卿靠近她,想要去拉她的手,却像少年一般踟蹰不前。他不敢笃定,那一刻她是不是为了劝他活着,才说出那样的话。
宛初低头看他似动非动的影子,心里有些想笑。眼下时局动荡,他一颗心全放在她身上,这是前所未有的。
或许,只是她从来没有觉察过。
爱,岂是就放就放。她甚至知道,她的心,还是会对他心动。
但她害怕,她不会死不会老,可江时卿会。
他们还要再一次面临生离死别。
“宛宛,等处理完这里的一切,我陪你去南境看真正的大海,那是你阿娘的故乡。”
江时卿终是没有再靠近,但一片心却比任何时候都要热忱。
宛初用食指轻轻挠他的掌心,“江时卿,其实我看不明白自己的心,已经很难有当初的悸动,希望你不要——”
“不要失望。”
四周一时安静的可怕,江时卿眸子动了动,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满腔的话终是不知如何说出口。
“我明白了。”
他闭上眼,想起遥远的一幕,那是他作为青山的记忆。
那时宛初已然沉睡在画卷中,不知外界发生何事。而青山的容颜已至中年,他并未刻意保持年少之貌。
手中出赫然割开一处,鲜血呼呼往外冒,他将所有灵识聚集在此处,倒逼血液悉数从这里涌出来。
画卷摊在桌案上,鲜血从里画的一角开始浸染,极为缓慢地荡开。
他能感觉到有一股力量将全身的血吸引过去,仿佛有吸血怪兽在摧毁他的身体。
就在这时,一个女人愤怒地冲过来,抢走了画卷。
“筱澪,你干甚?”
那张艳冠眉尧的面容此刻像极了一个女魔头,狰狞而扭曲。在发现无论如何都不能撕毁画卷时,她愤而将画丢到更远的地方。
“你想要救她?我偏不让!”筱澪发出惨烈而可怕的大笑,“你想死?我倒是可以成全你!”
青山一把推开她,酿酿跄跄地走到画卷前,突然后脑勺像遭雷劈一般剧痛,整个身体颓然倒地。
他伸出手,画卷离他仅有半尺之距,却如隔山川湖海,无从触及。
“你死了,也见不到她,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