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启程112
章舟翰忙说:“陛下圣明,如今哪有什么宰相能权倾朝野?”
“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不用说这些话。朕明白。”夏司言摆摆手,“他从前跟我说他知道只有走到高位才有可能实现政治抱负,但是他不想以侍奉朕来取得那个高位。朕现在明白他当时说这个话是什么意思了。”
章舟翰点点头,“哎,韩大人这是志在天下的意思。”
“对,”夏司言低头,盯着那一面空白的扇面说:“他是把朕和天下分开看的,所以即使在和朕闹成那样之后,他仍然愿意自请到边境,兢兢业业把这关市给建好了。他不是为了朕,是为了天下。”
章舟翰忍不住脱口道:“既然这样,陛下又怎么忍心……”他话说到一半,立刻觉得不妥,又连忙住口,将“怎么忍心把他囚在后宫”这几个字给吞了回去。
“是啊,”夏司言怔了一会儿才说,“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总要舍弃一头,恐怕要让他受点委屈了。”
这个事情确实很难办,夏司言又是个做什么都要做到极致的人,章舟翰也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够两全其美。
他以为皇帝说的是让韩佑舍弃仕途,忍不住有些痛心:“那这样的话,就真是太可惜了。”
夏司言静了一会儿,“确实有些委屈他,所以别的事情上朕想尽量让他高兴一点。姨父,这次我们回京,我想顺道去一趟茂州,带韩佑看看姨母。”
提到夫人,章舟翰心中一紧,这才想起来他是来劝说皇帝的,却跟皇帝聊起了以后的事,心疼起韩佑来了,吞吞吐吐道:“她……”她恐怕在这件事上不太好说话。
“三年前姨母去见了韩佑,姨父知道吧?”
“嗯,知道。”
“朕也不知道当时姨母跟他说了什么,他心中一直有道坎,若是不给他解开,他今后跟朕在一起也老想着这些事。再说我跟他是下半辈子都要一起过的,总有再见到姨母的时候,不想每次都弄得他不开心。解铃还须系铃人,不如这次就去见了面,把事情说开,让姨母点个头,好让他心里舒坦点。”
这话说得在理,但章舟翰摇摇头说:“瑾兰在这件事上恐怕难以松口,陛下还是不要去给韩大人找不痛快了。”
“所以才要请姨父帮朕一个小忙,”夏司言笑着说,“韩佑那边还要收拾收拾,我们五日后出发,朕想请姨父先行一步,回家跟姨母说说这件事,若是能说动姨母同意是最好的,若是不能,就等过几日朕亲自去说。”
章舟翰一愣,顿时脑袋都大了,原本他是来劝皇帝的,结果却变成了要去劝自己夫人。
夏司言诚恳道:“拜托了,姨父。”
章舟翰只得答应下来,“是,臣……尽力而为。”
之后的几日,韩佑在关市跟唐若清做完了交接,又花了半天时间把家里那些书和衣物、笔墨纸砚收拾妥当,就准备动身了。
韩三一家人要留下来把房子处理了,晚几天再出发,跟韩佑说好一个月以后在京城汇合。
走的那天难得地下起了大雨,夏司言亲自打了伞来接韩佑。门口的台阶下面有一摊水洼,夏司言一只手打伞一只手搂着韩佑的腰把他抱了过去。
“太瘦了,”夏司言说,“我一只手就把你拎起来了,回京得好好养一养。”
韩佑怀里还抱着一个大大的油纸包,他怕里头的药材被雨淋湿了,只得由夏司言把他抱起来放到车上。
虽下着雨,但街上人来人往。这边的人和车都很醒目,不少路人转头看他们。韩佑却并不是太在意,只听得雨打在油纸伞和车顶的声音,满心满眼都是夏司言,顾不得别人的目光。
夏司言和韩佑上了车,一行人拐出巷子,顺着鼓楼大街而去。
马车并不是很宽大,刚好够两个人并排坐着,夏司言把他的药材放好,又给他倒了一杯热茶让他捧在手里,“刚才衣服打湿了,你注意些别着凉。”
“不过是打湿了一点衣摆,”韩佑无奈道:“我也没有那么弱吧?”
夏司言在他腰上摸了一把:“很弱。”
韩佑嫌茶水烫,顺手把杯子放在了面前的小木几上,突然发现之前放在这里的香薰炉不见了。
“怎么没看到小满?她不和我们一起回京吗?”
“哦,她啊。”夏司言不怎么在意地说:“她不回去了,她说她想去别的国家看看。”
韩佑惊讶:“她一个女人,独自去吗?”
夏司言嗯了一声,好像不太想说小满的事,含糊道,“她有她的办法。”
快到城门口的时候,雨小了些,从珠帘般的大雨变成了牛毛细雨。韩佑听见有人很大声地叫他的表字,那古怪的发音一听就是察日松。
他撩开车帘向往张望,见察日松戴着斗笠骑在马上,追着他们的马车而来。
察日松好像把之前发生的不愉快都忘了,又恢复了往日的热情,隔着车窗跟韩佑说:“你们昭国人说朋友远行,都要送行的,你怎么不告诉我你今天走?”
夏司言从车窗里露出脸,漫不经心地说:“二王子那么忙,就不劳烦二王子送了。”
察日松哈哈大笑,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递进车窗,说:“当初不知道韩景略是皇帝陛下的人,多有得罪了,若皇帝陛下愿意交我这个朋友,这个送行的礼物请务必收下。”
夏司言没有接,韩佑伸手接过来,打开一看——竟然是当初他用来跟百洄买粮食的那一串萤月石佛珠。
这是皇后的遗物,对夏司言意义非凡,那时候要不是昭国已经走投无路,夏司言也不会把这个拿出来。
按照价值折算,这一串萤月石佛珠可以买两台巨炮。没想到察日松出手这么大方,如此贵重的东西竟然肯送给他们。韩佑有点动容,把盒子关上,替夏司言说了句:“谢谢。”
夏司言没说什么,只是把他放在车里的火铳递出去,“我们昭国人还说朋友之间要礼尚往来,这个就送给二王子了。”
察日松接过火铳放进怀里,双手抱拳,字正腔圆地说:“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夏司言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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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出城后就加快了速度,韩佑往后望了一眼,细雨中的洛映城渐渐面目模糊。生活了两年多的地方,也许此生便不会再来了。
夏司言捏住他的下巴,在他唇上吻了一下,“怎么了?舍不得吗?”
韩佑摇摇头,“没有,只是感叹时间过得好快。”
“先生心狠,还嫌时间过得快,”夏司言委委屈屈地说:“看来一点都不想朕啊。”
夏司言已经退去了青涩的面部轮廓,他顶着这张成熟英俊的脸撒起娇来更是让韩佑心动得一塌糊涂,故意说:“朝廷给臣安排了这么重要的差事,当然得上心去做了,忙起来日子就过得快了么。哪有时间想别的。”
夏司言凑近,把他抵在车壁上,手掌抚上他的脖子,低声问他:“你知道朕是怎么过来的吗?”
韩佑目光灼灼地看着夏司言,没有说话。
夏司言自顾自地一边回答一边含住他的唇:“朕……度日如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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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我都尽量码完字早一点更,前段时间熬夜太厉害了老是生病,精神状态也不好,大家都不要熬夜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