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犹豫70
半面鬼乍见面前之人，脸上的每一寸纹理都刻满了惊惧，坐倒在地，然后又忙后退了两步。
祁玉把箭簇随手一扔，手上起了一层白雾，不多时伤口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怕我？”祁玉看向他。
半面鬼仍在嘴硬：“我怕你？笑话！”
祁玉没有理会他这个答案：“你伪装得挺好，明明心里怕极了我和阿曜，却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我是该夸你勇气可嘉呢，还是该说你蠢？”
半面鬼哆嗦着，不敢回答他的话。
祁玉站起身，走到半面鬼旁边居高临下道：“你那么怕我，可我怎么对你一点印象都没有啊？”
“祁玉，”半面鬼开口了，说的却是另外的事情，“你现在是不是对凌九曜做过的事也没有印象？”
祁玉装作一副好奇的模样，低笑道：“你倒是说说，阿曜做过什么？”
半面鬼嗤笑一声：“看来你们两个现在都不如以前啊。”
祁玉说到底对他提的事情没有半分兴趣，见他打哑谜一般地抛出这些东西，顿时觉得索然无味，打量了他一眼就转过身去。
点点寒光开始出现在他的指环上，那是催命的征兆。
半面鬼脸色一变，赶在祁玉让他魂飞魄散前吼出了一句：“祁玉，你当初可是死在凌九曜手上的，现在居然还对他这么信任，不觉得可笑吗？！”
寒光又重新落入指环中，祁玉转身，以一种看死人的目光盯着半面鬼，冷冷道：“你方才，在说什么？”
半面鬼咧开嘴，露出个难看的笑容：“明明他是害你性命的仇人，可你却将自己的一片真心给了他，我看真正蠢的人是你吧。”
祁玉闻言，一步一步地向半面鬼走了过来，腰上的金铃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响声，诉说着它的主人现在并不美妙的心情。
半面鬼以为祁玉被他说动，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几乎涵盖了半张脸：“怎么，你……呃啊！”
祁玉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嘲讽地笑道：“如此卑劣的把戏也敢来我面前卖弄？”
半面鬼瞪大双眼，明白祁玉是把他的话当作在挑拨离间。
“我没有……”
祁玉手上力道加大，冷笑道：“就算你没有说谎，那又如何呢？我的这条命，阿曜他想拿去便拿去，你觉得我会在意这个？”
他说完也不容半面鬼挣扎，直接把他掐了个魂飞魄散。
他站起身，掏出一条绢帕擦了擦手，然后面无表情道：“出来。”
门口晃过一道白光，小白慢吞吞地走了进来。
“刚才的那些话，你都听到了？”
小白点头：“嗯。”
祁玉侧目，看着他笑了一声：“有什么想法？”
“一派胡言。”小白淡淡地吐出了这四个字。
他接着道：“明明死的是凌九曜，跟你有什么关系？”
祁玉不禁莞尔：“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小白看向他：“所以你问这个目的何在？从我这里求证吗？”
“可我突然有了个猜测。”祁玉把手中绢帕焚成灰烬，把目光放到了小白身上。
“你说。”
“我与阿曜都不认识这群人，但是他们口口声声说识得我二人，你说会不会我们都忘了什么？”
“不可能，”小白否定道，“凌九曜飞升的时候你刚诞生没多久，你与他相识到他魂飞魄散魂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我和你都记得清清楚楚，哪儿来的被遗忘的记忆？”
“那如果是在他飞升之前呢？”
小白闻言毫不留情地嘲笑道：“凌九曜飞升前哪儿来的你？你怕不是固执己见有些过头了。”
祁玉取下指环，放在手里把玩，手指上的封印也大大方方地露了出来。
“所以你我二人，都找不出来这段记忆？”
“我是找不出来。”小白翻了个白眼。
祁玉笑道：“可现在只有这一个解释能说得通，那就是我和阿曜都丢失了一段记忆，然后阿曜在此基础上，又忘记了他飞升后一直到他魂飞魄散的经历。”
“那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小白没好气道，“你和凌九曜根本就没有额外的故事。”
祁玉望向他：“万一你也不知道呢？”
小白一噎。
祁玉收回目光，任由他自己思考。
半晌，小白悠悠道：“所以你觉得，凌九曜曾经要过你性命这件事，是真是假？”
“管他是真是假，”祁玉把指环重新戴了回去，遮住手指上的一圈黑色符咒，“你觉得我会在意？”
小白冷笑道：“也是，反正他要你的命你给就是了。”
见祁玉推门准备离开，小白叫住了他：“你去哪儿？”
“我去找阿曜。”
小白提醒了他一句：“他现在不在房里。”
“所以他在哪儿？”
“山下，那个叫作了尘的和尚把他叫了出去。”
“嗯，我知道了。”
凌九曜此时正和了尘同行，二人正往山下的镇子里走去。
“大师，你让我出来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告知于我？”
了尘轻叹一声：“凌施主随我来便是。”
凌九曜微微颔首，倒不担心了尘会害他，也就不再发问。
二人来到山下一处小镇，还没等进去，凌九曜就闻到一股血腥气。
他蹩起眉头，心中已经走了猜测。
了尘重重叹息一声，带着凌九曜来到了镇子里一处空地上，那里已经搭起了法场，众多僧人站在周围，垂眉低首，双手合十。
他们一遍又一遍地念着往生咒，超度着亡魂。
“那群恶徒在上归一宗前，屠尽了山下七座城镇。”
凌九曜看着不远处的僧人，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那些都是大师你的弟子吗？”
“是的。”
二人之间又陷入沉默。
了尘道了声佛号，转身看向凌九曜：“凌施主，老衲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凌九曜笑道：“大师请讲。”
“那为首的恶徒虽称你为主，但老衲知道施主和他们并非一丘之貉。思来想去，总觉得能除去他们，还六界一片安宁的，也只有施主你了。”
凌九曜闻言不禁失笑：“大师言重了，您也看得出来，我就是一个凡人，身上的灵力都是借的别人的。”
了尘摇摇头：“施主的魂魄里，有着属于你自己的灵力，只是现在被压制住了而已。”
凌九曜一挑眉：“属于我自己的？”
了尘微微颔首。
凌九曜无奈：“会不会是被外来的灵力温养出来的？”
“非也非也，”了尘否认道，“那是施主你自己历经坎坷，参破天机后得来的。”
凌九曜不言，愣是不相信自己能有这么厉害。
了尘见他这模样也没继续这个话题：“施主以后会明白的。”
然后转头继续看向法场。
凌九曜也随着他把目光放了过去，但是心思却并不在这法场上。
他不知了尘的话有何深意，但却偏偏印证了他心中关于自己的猜测。
或许他和天界，也有什么联系。
这个猜测放到一个凡人身上简直算得上狂妄自大，可凌九曜并没有带着一丝自恋的意思，就是单纯地根据事实做了一个推断。
所以这也能解释为什么每次他问到祁玉的身份时，总会有意外发生了。
凌九曜正思索着，一滴水突然滴到了他的额头上，他抬眼望去，天空中乌云盖顶，一场大雨即将来临。
他看向身旁和僧人们一起诵经的了尘，默默地给二人头上罩了个结界。
当他准备往法场上方也丢一个时，却被了尘拦住了。
凌九曜会意，停止运转灵力。
大雨倾盆，雨滴凌乱地砸到地上和僧人们的脸上，在每一处地方狂乱地跳起舞来，连向来不易摧折的绿植，也被声势浩大的雨点打弯了腰。
凌九曜看着法场上的僧人，他们对这场雨浑然不觉，仍一遍遍的念诵着经咒。
雨声和佛声交织在一起，让凌九曜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凌施主，老衲相信你能够除去这场祸乱。”了尘睁开眼，望着天叹道。
凌九曜仍是笑道：“不就是一群恶徒作乱而已，怎么还成灾祸了？”
了尘无奈地摇摇头：“凌施主心中，应该清楚着并非是一场普通的妖魔作乱。”
凌九曜眨眨眼，选择沉默。
他安静了一会儿，神色认真道：“我比不上那些救世的仁者，没有一颗关爱苍生的仁心。”
了尘笑得慈悲：“有与没有，当下是说不准的，还得看日后。”
凌九曜正欲追问，却听了尘道：“凌施主，你的朋友来了。”
他回头，祁玉修长的身影落入眼帘。
凌九曜没动。
了尘叹道：“若有人真心相待，就暂时放下一些执念，等仔细辨别后再做打算，也不失是一种良方。”
凌九曜一言不发，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祁玉撑着一把伞走到他面前，轻声道：“阿曜，回去吧。”
凌九曜盯着他，张张嘴想要问什么，最后却咽了下去。
他看了看了尘，再看了看祁玉，最后道：“好，走吧。”
凌九曜走上前，与祁玉一并没入雨中。
--------------------
阿曜没害过祁玉，但是半面鬼也不是挑拨离间编的胡话，这个等以后才能说_(:з」∠)_